晏倾看了她一眼,神色如常道:“当务之急,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秦灼就是大殿下,日后才方便行事。”
顾长安道:“皇帝都不惜吐血装昏迷,都不肯认下她,这事谈何容易?”
“既然皇帝这么喜欢装病,索性让他一病不起得了。”花辞树眸色微暗,嗓音带着丝丝凉意,“皇帝一死,再除去碍事的高妃,三皇子萧临尚且年少,又刚回宫势弱,容易控制,秦灼便可掌权做摄政长公主。”
秦灼闻言,不由得对花辞树刮目相看。
她前世真没发现这人竟能如此心狠手辣。
动不动就杀了这个,除了那个。
不过这办法确实简单粗暴又好用。
顾长安这会儿看花辞树的眼神完全变了,“本公子可算知道为什么你刚才说要么做同伙,要么成死人了。瞧瞧你都在说些什么事?!”
稍有不慎,就要掉脑袋!
谢无争也不提要怎么皇帝和高妃,只道:“萧临年少,心性尚可,若无高妃在旁扰事,以后或许会是个好皇帝。”
他说:“阿灼日后若想以公主之尊掌权摄政,萧临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秦灼想起了萧临那天在猎场差点被老虎撕了的样子,说实话,这小子比起二皇子萧顺来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只是有勇,却不够聪明。
但是一个不是特别聪明的皇帝其实要比聪明且多疑的,对她来说更合适。
秦灼思忖着,一直没说话。
桌上烛火跳跃着,火焰映入她眼眸,似乎有什么在炙热燃烧着。
顾长安等了许久,开始一一打量众人。
公子爷的目光落在晏倾身上的时候,忽然发觉这人也很久都没出声了。
花辞树比顾公子先开口问道:“晏倾,你意下如何?”
晏倾缓缓道:“也可。”
“也可?听起来有些勉强啊。”顾长安道:“那你心里肯定有更好的打算?今夜这屋里都是自己人,你别藏着掖着了,快!说出来听听!”
晏倾问屋中众人:“自古以来手握大权摄政辅国的人,哪个有好下场?”
他语气淡淡的,屋里这几人却听得心头一震。
一山尚且不容二虎。
何况是朝堂皇位。
那些垂帘听政的太后、摄政王还有辅政大臣总是在皇帝年幼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风光无限,到了皇帝该亲政的年纪,往往内乱不断,他们要么下场悲惨,要么谋朝篡位。
千百年来,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第三种结果。
晏倾眸色幽暗地看着秦灼,沉声道:“与其扶持萧临为帝,不如你自己坐上那把龙椅。”
秦灼闻言,猛地抬头对上了晏倾的视线。
两人四目相对间,似有电光火石划过。
她心道:晏倾还真敢说啊!
“不是……”顾长安都听懵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晏倾你看着正儿八经的,常常不吭声,怎么一说话这么就这么疯?”
顾公子是真觉得每次见晏倾,都好似要重新认识这个人一般,“秦灼一个女子怎么做皇帝啊?自古以来就没有女子做过皇帝!你、你这也太敢想了!”
花辞树也惊了惊,他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正色道:“女子要做皇帝,只怕世所不容,到时若因此天下大乱,只怕得不偿失。”
这天下,这世道,百万男儿如何能让秦灼一个女子登临至尊,把他们都踩在脚下?
他们说的,其实秦灼都明白。
千余年来,这世道都是男尊女卑的世道,先前不是没有女子手握权势过,可哪怕大权在握,也只能做做垂帘听政的太后,从来没有哪一个女子敢真正地面对天下的责难,坐上那个九五之尊的位置。
哪怕她一直都觉得要手握权势,才能过上好日子,也从来没想过要做皇帝。
要知道做皇帝跟做权臣可完全不是一回事。
皇帝看似坐拥万里江山,却也只有江山。
哪一个做至尊的不是孤孤单单?
挚爱挚友、父母兄弟一一失去,最后只剩无边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