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孤云啊……”大殿下纠结许久,还是开口问了一句,“你昨夜是累着了?”
晏倾也知道自己今日这幅尊容实在不像没事的样子,抿了抿唇,低声道:“是有些累,但不是那种累,殿下不要多想。”
“我没有多想!”谢无争连忙解释道:“我就是看你脸色不好,问一声……”
晏倾无奈地拱了拱手,“有劳殿下挂怀。”
他昨夜带了秦灼出宫,在兴文帝那里已然是同一个阵营的人,因而废后这话他没有多讲,大殿下昨夜也是险些被害之人,若是急着在废后这事上推波助澜,反而会落了下乘。
因而两人方才在殿中都没怎么出声。
本还有许多话要说,才两句话的功夫,后头的大臣们便跟了出来,一众人围着谢无争说“昨夜多惊险,好在殿下洪福齐天”之类的话。
御史台那帮官员则走到了晏倾边上,一下子就把两人隔开了。
谢无争见这会儿是没法再和晏倾好好说话了,只能转头先去应付那些大臣们。
老御史将晏倾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最后低声道:“晏倾,你这身子不太行啊!”
晏倾闻言顿时:“……”
“大人此言差矣。”边上的中年御史替他反驳道:“昨夜秦家那姑娘都被药成什么样了?刚才大理寺卿还说偏殿里查出了四处催情药的痕迹呢,这么个折腾法,谁吃的消?”
四周众人纷纷附和。
甚至有人道:“晏倾今日还下了榻,能来上朝,我都要佩服他了!”
这些人越说越离谱。
晏倾听得面无表情,试图解释道:“我只是带她回去,请了大夫,什么都没做。”
几个同僚压根没听进去,其中一个三十来岁给他了一个眼神,“我们都是过来人,懂的。”
老御史凑过来低声问他,“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
“真不是……”晏倾心里也明了这些人不会相信他跟秦灼什么都没有了。
不过,昨夜西和院里,他们三个陪着秦灼折腾了一夜,险些跑断了腿,累断了气做的那事说起来,也是没人信的。
他索性放弃了解释,话锋一转同众人道:“废后之事,皇上怕是还下不了决心,还得另想办法才是。”
“是啊。”老御史闻言,方才想讨喜酒喝那点闲散笑意就全没了,“废后不是小事,况且王氏再不好,那也是皇上的枕边人,也不能说废就废。”
老御史说着正色起来,一副怕晏倾刚做言官操之过急会吃亏的担忧样子,“咱们做言官的呢,君不正,要进谏,臣不贤,要痛骂,也不是每次谏言了皇上不听就要撞柱子死谏的。”
他同言说死谏也要看是什么事,像王氏这般,就不值得。
废后之事已经提出来了,就不可能当做没说过,可眼下纵然满朝附议,也不是一天就能达成之事。
兴文帝不会那么快答应。
装样子也装个两三天,才会下决心。
走在一旁的御史们是不是低声插话一两句。
当言官的俸禄不多,却都是一身傲骨,命也特别硬,还把兴文帝摸得透透的,如何进言怎么写折子都自有一套了。
晏倾低声道:“受教了。”
同行的御史们喊他一起回去写折子,这事还有的闹呢。
老御史还嘱咐他这几天一定要吃饱些,不然要是有人跳出来对骂,嗓门不如别人大,气势上就输了一截。
晏倾与众人同行,把他们传授的经验一一听了,决定写折子的时候试着用上。
就这样,众人原本想问他和秦灼的那点事的心思也就被带偏了。
而秦灼那边,就麻烦多了。
她没想过自己跟晏倾竟然还会碰到可能被摁头成亲这样的事。
就因为着了道,被晏倾当众抱着出宫,就要跟他成亲?
这天底下的事真是奇怪。
明明她是被害的那一个,现在害人的还没被处置,她反倒要被人说三道四,逼着做事?
这是什么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