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本公子知道你说再好听,其实也就是自己想喝酒了,但还是勉勉强强给你这个面子。”顾长安说着,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不得不说,秦灼这人,愿意说好话哄人的时候,真的是石头都能被她捂热了。
秦灼笑着仰头饮尽杯中酒,把酒杯往桌子一放,转头同谢无争道:“无争,坐啊。”
她说着拎起酒壶开始倒酒,给顾长安和谢无争递过去,而后举杯相敬,“我秦灼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还同你们坐在一起喝酒,我干了,你们随意!”
她一仰头,又一杯见了底。
顾长安和谢无争见状,自然不能让她一个姑娘比自己喝的干脆,也立刻就干了。
酒杯空了,秦灼就立马给他们满上。
原本的两坛子酒很快就喝完了,她便吩咐守在另一边桥头的小厮去边上的酒家买酒来。
还十分豪气地说:“酒要好酒,越多越好。”
桥头两道一连片的酒家青楼,不多时,小厮从几家酒楼里买了招牌佳酿来,在桌上摆了十几坛。
秦灼半点不带怵的。
她在北境那几年,最冷的时候拿酒当水喝,用以御寒。
酒量那是一等一的好。
自打她重生之后,当着爹爹的面不好多喝酒,自打去了长宁侯府更是要注意言行举止,前些天同顾公子在外头酒楼用饭好不容易喝到,只两杯就被叫停了。
今夜又机会可以开怀畅饮,秦灼自然不会浪费这样好的机会。
她与顾公子谈天说地,与谢无争从古说到今,为了多喝一杯酒,那一个口若悬河。
明月当头,三巡酒过。
顾长安在各家青楼花坊里练出来的千杯不醉,酒一杯杯下去,依旧面色如常,不带半点含糊的。
公子爷终于有一件事可以不输秦灼,十分地神气,连带着看穿了她想趁机多喝几杯的心思,挑眉道:“你最好悠着点喝,要是喝多了敢撒酒疯,本公子就把你扔河里。”
秦灼其实已经有点晕乎乎了,但她并不觉得自己有‘醉’的可能,反倒认为是一天没怎么吃东西,方才又光顾着喝酒,一定是饿地头晕。
她一边拿了块月饼吃,一边道:“顾公子若是醉了,我可舍不得把你扔河里,我会把你背回去的,放心。”
顾公子一点也不放心,“你少说大话。”
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互损着。
酒量最浅是的谢无争,一张俊脸很快就浮上了红晕,眼神也开始有些飘。
但坐姿仍旧十分端正,看着两人温温和和地笑,“要是孤云也在就好了。”
顾长安道:“我让人在宫门外等着呢,只要晏倾一出现,就会把他带来。”
“我们顾公子想的可周到了。”秦灼又举杯敬了顾长安一杯,饮尽后同谢无争说:“无争,你不必觉得亏欠了晏倾什么,他所作的一切皆有自己的打算,若心里真的过意不去……”
她说着,忽然顿了顿,真的过意不去,要怎么呢?
等你坐了帝位,给他升官加爵,无双荣宠?
秦灼还没醉到那个地步,自然不会说这样的话。
于是她想了想,徐徐道:“就想想也不是你逼他这样做的,你又没做错什么,晏倾有所图有所得,还有你这般内疚想法设法地要补偿他,其实他也挺赚的。”
谢无争看着她,一时没说话。
顾长安在边上看着,暗暗在桌底下踩了她一脚,低声道:“秦灼你喝多了吧?当着大殿下的面说这个,是生怕他不知道你还记恨着晏倾,不想他好么?”
这话说的着实有些偏颇,有点刻薄,有点奇奇怪怪。
哪怕是实话,也不敢说的这么直接。
“我没喝多。”秦灼轻轻摇着杯中酒,些许酒水漫过杯沿,沾在她指尖上,在月色
和烛火下泛着微光。
她抬眸道:“晏倾不需要别人可怜、内疚,他做的所有的事都是他自己想做的。你们不知道,晏倾那个人啊……”
顾长安和谢无争都在很认真听她说话。
秦灼说到一半,却嘎然而止。
有马蹄声自不远处飞驰过长街,游街观灯的人潮忽然往两旁让出一条道来,惊呼声此起彼伏。
沿街那些青楼歌坊的舞姬美人争相探出窗户来看,一时间,满楼红袖招。
晏倾跨白马着青衫,九天仙人似的清隽出尘,乘风穿过花灯如海,踏月而来。
少年打马上斜桥,反手勒着缰绳,居高临下地问她:“你方才说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