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见着人,一切皆有可为。
秦知宏和秦大夫人就着秦怀山当年是今上伴读的事说了好一会儿。
秦老夫人年纪大了熬不住,上下眼皮都开始打架。
秦老侯爷发话道:“就这样定了,今日天色不早了,都回去歇息吧。”
众人这才散了,各回各的住处。
秦怀山从前一直住在侯府最西边的西和院,他失踪之后,屋子虽一直空着,但时常有人洒扫,便还是住原来的地方。
秦灼初回侯门,生怕有人暗害父亲,暂时也住在西和院里。
父女两一起走出了厅门,便有两个婢女两个小厮在前后打着灯笼引路照亮。
秦怀山原本想开口同秦灼说点什么,见有这些人在,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秦灼一天都没怎么说话,见他如此,不由得笑道:“爹爹同我说话怎么还欲言又止的?”
秦怀山面色微僵,压低了声音同她道:“阿灼,侯门虽深,但有爹爹在,不会让人欺负你的,你、你别怕。”
这是还把她当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呢。
秦灼心道:我前世可是正儿八经的一等侯,手握兵权,权倾朝野的。
这小小的长宁侯府,够不着她的膝盖。
半点不稀罕,更别说怕了。
但爹爹回这侯府还不知是主是客,确实恐怕自己心里慌着呢,还不忘关爱女儿着实辛苦,一片慈父之心不可轻怠。
秦灼抬手摸了摸鼻尖,低声道:“有爹爹在,我自然是不怕的。”
“那就好。”秦怀山听到女儿的回答,不由得挺直了脊梁。
父女两一路说着话回去,回了西和园便在主屋和次间各自歇下了。
院里伺候的小厮有些是从前跟在二爷身边,有些是新调来的,秦老夫人还特意把身边两个得意的大丫鬟拨给了秦灼。
连下午踹了秦余苍一脚的那个年轻侍卫,都派到了她身边来护卫。
秦灼让婢女们伺候着洗漱更衣完,便让她们都退下,自个儿躺在榻上回想这侯府中人见到秦怀山回来之后的反应和说的话。
不过这才刚回来的第一日,也瞧不出哪个对秦怀山有敌意。
不过来日方长。
慢慢看着便是。
秦灼每次琢磨着事,很快就能睡着,不过到底是身在陌生的地方,没两个时辰又醒了。
醒来的时候,正是夜半时分。
她睁开眼,掀开帘纬,看见明月高高挂在天边,些许光亮透进轩窗。
许是因为白天的时候,听了好多人喊“侯爷”,她睡着之后,恍恍惚惚陷入梦魇,又变成了那个无兄无父、空有权柄的女侯爷。
秦灼睡不着了,索性就披上大袖衫轻手轻脚地开门出去,走到主屋窗边站了一会儿,她瞧见秦怀山在里头睡得安安稳稳,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抬手拭去了额间的冷汗。
爹爹好好的。
却不知无争怎么样了。
姓晏的就留下“就此别过”四字,也不晓得跑哪去了。
秦灼先让顾长安修书一封送到涣州去,可现下无争可能已经在回京的路上,这消息未必能递到他手里。
她想了想,还是纵身跃墙而去,去了大殿下在京城西街那座用来传递消息的小宅子。
夜半敲门。
宅子里的人尤其谨慎,许久都没不应声。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青年小厮来开门。
门只开了一条缝,也不让她进去,只轻声问:“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