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灼才在桌边坐下,抬手揉了揉眉心。
从前听话本子的时候,都说舌灿莲花之人是如何如何风光、如何如何厉害。
如今她还不能动手,只能动口,才晓得骗人其实也挺累的。
风千面见状,连忙倒了一杯水递过去给她,“您喝水。”
秦灼听他把尊称都用上了,接过茶盏的时候,顺便瞥了他一眼。
只是方才说的太多有些累了,便一口把杯中水饮尽了,随手把茶盏搁在桌案上,“有这功夫看我,还不如去暗室看看张裕丰醒了没有。”
“哎,好。”风千面此刻顶着张裕丰,这般乖顺的模样看着着实让人别扭。
秦灼想着方才打发走的都是文官,真正掌握涣州兵力的还没见着。
她估摸着也快了,见武将手里还是得有兵刃才行,起身道:“你先看着,别让他跑了,我去无争房里拿样东西。”
风千面连忙道:“你去你去。”
秦灼顿时:“……”
风兄,你现在看我的眼神很不对劲,你知道吗?
秦灼去了无争原本住的厢房,原本守在此处附近的人都被悄无声息地干掉了。
这会儿便显得格外静谧悠然。
她推门进去,摸到了右边柜子顶上,果然从上头摸到了用红布包裹着的尚方宝剑。
这剑锋不锋利的暂且不提,反正沉是挺沉的。
秦灼连红布一块抱走了,快步回书房的时候,还有几个婢女小厮问:“顾公子,您抱的是什么啊?”
秦灼一脸神秘地说:“你猜。”
小厮婢女们自然是猜不出来的。
只有一个最活泼的婢女说:“该不会是要送给我家小姐的东西吧?”
秦灼笑而不语。
就此蒙混过去。
再回到书房时,风千面已经不在这里。
她思忖了片刻,正打算往暗室去,忽然有个小厮匆匆跑了进来,“顾公子您在这呢!大人被孙将军请到摘星楼去了,吩咐小的来同您说一声,让您也尽快过去。”
“好。”秦灼应声往外走,“你前头带路吧。”
“哎。”小厮连忙出门帮着撑伞。
秦灼一边走,一边想着自己去取剑不过两盏茶的工夫,那个孙将军便来请人了。
想想风千面也是怪惨的,刚被文官围着问了半天“怎么办?”,这一转头又去了武将跟前。
门前风雨交加,经过花园时,一颗花树轰然倒了下来,边上的小厮婢女手忙脚乱地避开。
她扫了一眼,出门的脚步更快了些。
好在摘星楼离刺史府并不远,没多久便到了。
这是涣州城里最高的一座楼,足足有七层,且雕栏画柱,美轮美奂,站在顶层,可观远山青翠,江河奔流,平日里也有佳人美酒,歌舞不休,是文人墨客到涣州最喜欢来的地方。
不过今日秦灼上楼登高,却只见大雨倾盆,满地积水,各家百姓哭天抢地救人捞物。
重重烟雾掩盖了远处青山,黑云压城连带着电闪雷鸣。
着实不是什么登楼观景
的好时候。
秦灼到第七层的时候,一抬头就看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着盔甲的将军站在风千面边上,正说着:“城里的水都漫成这样了,城外还得了?”
“这可真是天有不测风云。”风千面小心应付着,心里一直念叨着‘顾公子你可快来吧!’
“岳父。”秦灼见状连忙喊了一声,快步走了过去。
谁知这时,另一头忽然有个衣衫不整的年轻公子跑了过来,冲着风千面就喊了声:“父亲!”
风千面听着,神情不由得有些麻木。
他今年也才十九,要给人当岳父,又要当爹的,着实不容易。
“儿子在春风楼睡了一夜,险些被水淹死,差一点、差一点就见不到您了……”那年轻公子说着激动万分得去拉风千面的手,却在拉住之后动作停顿了一瞬,“你、你不是我父亲!”
声未落,秦灼便用裹着红布的长剑捅了年轻的腹部。
风千面反应也极快,趁他疼痛倒地之际,伸手掐住了他的咽喉。
孙将军见状,怒而皱眉道:“你们究竟是何人?假冒张刺史意欲何为?”
他这话一出,楼中数百士兵立马对秦灼和风千面拔剑相向,连不久之前刚被秦灼派出去做事的一众官员也从另一边的屋子里走了出来。
这显然是个引君入瓮的局。
秦灼面上没有半点惊慌之色,反倒笑了笑,不紧不慢道:“被发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