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毕竟是大风大雨闯过来的人,也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很快冷静下来。
尽管如此,她心里头仍有气。
“你们别总认为她是女孩子,就得事事多照顾她,纵容她。你瞅瞅!你们都把她给宠成什么样了!没错,她变成这个样子新之也有责任。但我们家里推卸不了!我们做父母的也有责任。”
程天源忙哄道:“当然有责任。您别生气,事情远远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都已经这样子了,还不算严重?”薛凌呵呵冷笑:“学习态度吊儿郎当,满脑子都是恋爱浆糊!”
程天源暗自苦笑,摇头:“不会不会,你别多想了。其实,小欣的成绩仍很优秀,该学的她一点儿也没落下。”
薛凌沉声提醒:“我说的是思想教育,道德价值观的教育。”
“……也不严重。”程天源低声:“小欣娇弱了些,爱撒娇了些,其他都还行。”
薛凌睡不下了,干脆起身洗了脸。
程天源跟在她身后进了洗手间,看着镜子中搓洗着脸的老婆,有些欲言又止。
薛凌闷声:“别说了,我知道你是想为她求情。你越是给她求情,她越是觉得自己有道理,就会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你觉得呢?”
“媳妇,我……不是。”程天源讨好笑了笑,解释:“我这不担心你会惩罚小欣吗?她现在已经不是小屁孩了,都已经成年。这个年纪的年轻人脾气冲,容易冲动。这个时候说的话压根不能算数,也算不得数。”
薛凌将毛巾放下,吐了一口气。
“刚才她说的话不像是一个成年人该说的。她现在看问题很偏激很片面,不是容易冲动。她一味儿总强调她是家里的老幺,家里唯一的女儿,大家都得让着她点儿,给她搞特殊化。我不同意她买车,她总是揪着一点说我重男轻女来做文章。这样的话确实做不得数,但她说出这样的话来,让我太生气。”
程天源哭笑不得,低声:“她确实不对,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训她。”
“不了。”薛凌摇头:“她的问题有些严重,还是我来吧。”
程天源赶忙拉住她,低声:“媳妇,你正在气头上,可能会失了分寸。你们之间的矛盾还是别太激化了,让我去训训她就行。”
薛凌狐疑盯着他看,语气略有些不悦。
“你总是喜欢悄悄偏着她,我知道。我没重男轻女,反而是她爸重女轻男。她就是觉得在我这里总没有特权,她今天才会这般激动偏激。老公,这其中有你的错处,你知道不?”
程天源支支吾吾:“那个……她是女孩子,又是老幺,不宠着她宠谁,对吧?”
“但这样子会害了她的性子。”薛凌无奈叹气:“她现在还在叛逆期的末期,性子还没完全定下来。她是女孩子没错,但不能养成一个娇滴滴只会撒娇的女孩子。”
程天源摇头低笑:“倒也不至于。媳妇,还是我去吧。年底你一向忙碌,教孩子需要有耐心,实在急不得,你担心你会顾此失彼,反而跟小欣闹得更僵。”
她向来严格要求女儿,从没给她开过什么特例。
这次女儿敢跟她当面吵架,算是彻底挑战了母女之间的感情底线。
眼下两人都在气头上,如果没其他人在中间调解,指不定会越闹越僵,越闹越严重。早些时候已经“惨烈”上演了一场,他对她们两人丝毫没信心。
“如果再不管教好她,很快就至于了。”薛凌直觉脑壳又痛了,罢手:“算了算了!你既然害怕我弄巧成拙,那便你去吧。我最近忙得很,实在顾不上她。”
“好!”
“别急着应下,我要检查成果的。如果她还是这般矫揉造作,那休怪我这个当妈的对她进行无情大刀破斧般的大改造!”
“行行行,你放心吧。”
房间里,爸爸正在苦劝着妈妈,大客厅里几个哥哥则围着哭哭啼啼的小妹妹哄。
程焕然低笑揶揄:“怎么?还敢继续哭?你都已经哭了好一会儿了,再哭下去明天眼睛一定会肿起来。到时一双眼睛又黑又红又肿,指不定得多难看!”
“嘤嘤嘤~~”薛欣一脑袋扎进他的怀里,“难看就难看!我才不怕!”
薛扬哈哈笑了,打趣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家小妹是不是美得太过分了,所以连美都不屑追求了,宁愿顶着肿大的熊猫眼做一个普通美女。但是,你不想倾城倾国就算了,别来霍霍我们的眼睛嘛!我们几个哥哥可压根没得罪过你。”
“就是!”程焕崇捏着她长长的头发丝,逗趣般甩来甩去:“好了好了,可不能再哭了,再哭下去铁定成了大哭包。你都老大不小了,不是小娃娃了。小娃娃哭是小哭包,你却只能成了大哭包。”
“要你管!”薛欣抽抽搭搭娇哼:“我成什么包都行!我才不怕呢!”
三个哥哥都哈哈笑了。
程焕然大声调侃:“什么包都行?我们小欣是什么级别的大哭包呀?至少得是爱马仕吧?”
“那必须的。”薛扬嘿嘿大笑,笑话随手拈来:“从此我们家的大美女成了‘爱大哭马仕包’,独一无二,世界仅有。”
三人再度大笑。
薛欣则“噗嗤”一声破涕为笑,扭过头捶了捶二哥。
“说给我胡说八道!不然我揍你!”
薛扬立刻摆出一副害怕至极的模样,哭丧着脸哀求:“别啊!我回去以后还得跪键盘,你不可怜二哥我就算了,别趁机落井下石呀!”
“为什么你得跪键盘?”薛欣皱眉问:“你惹恼二嫂了?”
薛扬嘟嘴摇头:“没有,可我最近太忙没空陪她,心里愧疚得很。她就算不生我的气,我也得有负荆请罪之心,不然就太不像话了。”
“算你有点儿自觉!”薛欣嘀咕。
薛扬嬉皮笑脸反问:“那你呢?你的自觉在哪儿?”
“什么?”薛欣一脸的狐疑问,“你卖什么哑谜呀?”
程焕崇轻戳她的脑袋,恨铁不成钢提醒:“为人子女的自觉!想想你刚才对妈的态度,想想你说的话——忒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