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就算重建城楼,银子也是朝廷出,对于工部的官老爷们来说自己又没有损失,反而只有好处。
不过很快,一个消息就火速传遍了在京各大衙门官署,工部尚书赵文华赵大人因为连续出使江浙抗倭,积劳成疾病倒了。
宫里传到内阁的旨意是很清楚的,重建正阳门城楼,由工部尚书赵文华督办,现在主事之人病倒,自然工程就只能耽搁下来了。
不过对于赵文华抱病的时机之巧妙,自然没多少人真相信他是真的病了,虽然有太医院御医背书,不过在京城流传的段子就有信不得“太医院的方子”一说。
朝堂风向变化剧烈,让一众在京的低级官员都有点迷茫,搞不清楚状况,或许只有内阁阁臣和六部九卿这些大员才知道其中原由。
这些事儿魏广德自然知道,但是并不关心。
大明朝廷的官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就算拔掉上面的萝卜,也等不到他去替补。
正如陈矩所言,他太年轻了。
想想上朝或者西苑奏对的时候,身旁一众四五十、五六十的官员,个个白发皓首,胡子拉碴的里面站他这么一个小年轻,估计大家都会觉得不适应。
资历说,或许就是这么来的。
赵文华这个人,还没有惹到魏广德,自然他也不愿意得罪。
之前去严府拜访的时候,遇到严世番就会被拉去喝酒,席间常见赵文华的身影。
两人打过交道,不过都是进水不犯河水。
魏广德不知道赵文华如此公开违逆嘉靖皇帝的旨意最后会怎么样,但是想想就觉得心肝颤,魏广德是绝对不会干这样的蠢事的,即便真是严嵩指使也不行。
弄不好,这是要直面雷霆怒火的。
不过虽然赵文华称病不能办事,工部还是在左右侍郎的管理下继续有效运行着。
在对三大殿重建的讨论中,工部就提请查询永乐十九年三殿灾至正统年间修复方案,还提请核算重建之浩大工程及一应开支所出等事宜。
自然,这样的奏疏在嘉靖皇帝那里很快就得到了批示,降谕礼工二部曰,殿廷无不复之理,当仰承仁爱毋卖直为忠扭时作敬方可,不然恐患难图也。
礼部尚书吴山工部尚书赵文华联名上书,正朝重地亟宜修复但事体重大工费浩繁,经营须有次第,容臣等会同司礼监内官监府部锦衣卫诸臣酌议奏请。
不过奏疏入了西苑,嘉靖皇帝直接把修建顺序给定下来了,先作朝门和午楼为是,三大殿的工程可以拖后再说,一应事宜仍会官议处允当奏闻。
不过这些和魏广德关系不大,因为他接到来自宣府已经身为副总兵的马芳来信,请求帮忙为宣府向朝廷要一批军饷。
去年保安州一战后,马芳升任宣府参将,协助总兵镇守宣府一线,手下兵马增补客军一部累加至近三千人马。
十月俺答部进犯大同,马芳奉命支援再次立功,十一月升任宣府副总兵。
而自去年十二月起,朝廷应拨付的粮饷就再也没有来过,士卒已经近半年没有领到军饷,这也让底层士卒充满怨言,整个宣府军战力急速下滑。
即便是马芳所部,通过夺回被侵占军田获得一些粮食,可也只够手下军卒糊口,现在他也撑不下去了。
即便是宣大总督杨博、大同和宣府总兵官期间不断向朝廷上奏请饷但都毫无结果。
这个时候向朝廷要饷,魏广德想想就觉得头大如斗。
去年年底的时候是什么情况,据魏广德所知,户部差点连在京官员的俸禄和岁赐都拿不出来。
现在马芳找到自己这里来,要是不能帮马芳把事儿办了,估摸着马芳那边就该小看自己了,可问题是自己还真没有这能力,毕竟根基太浅。
魏广德收到马芳的信,派人把马芳的信使安顿下来,自己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想办法。
现在唯一还能动用的关系也就是高忠那边了,找陈矩说说。
宣大总督和两镇总兵都上了奏疏,估计不知道是被压在内阁还是司礼监了,这个时候得有人把奏疏翻出来送到嘉靖皇帝面前才行。
想来,以嘉靖皇帝的脾气,对于边关的事儿,还是会催着朝廷尽快处理的。
当兵吃粮,要是边军不能拿到军饷,后果可想而知,嘉靖皇帝是绝对不想再出现一次“庚戌之变”这样丢脸的事儿的。
叫来张吉,吩咐他去西苑门外等陈矩,请他来府里喝酒。
现在魏广德家里的存银还有好几千两,光是南京徐邦瑞那里就送来五千两银子,让魏广德和宫里打好关系。
银子是年后李彬倒台后才送到的,前后加急送来两封书信。
徐邦瑞之前是想着出银子帮把手把李彬弄下去,银子发出去了,第一封信也顺道带走了。
可这个时候传来李彬被拿下狱的消息,他自然理解为魏广德那边已经出手,所以着急忙慌又写了一份书信派人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第二封信自然还是说银子的,这既然魏广德已经干倒了李彬,徐邦瑞就要出那笔银子让他继续结交宫里贵人。
现在徐邦瑞已经完全信任魏广德了,而且也相信魏广德在宫里肯定是找到了靠山。
对于自己的未来,到底能不能继承魏国公的爵位,其实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帝心,作为长子,他是有很大机会的,毕竟徐邦宁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嫡子,在袭爵上只能排在他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