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你给我下来!”
恶鬼就像弹簧,你强它就弱,你弱它就强。我用钩戟在旁边的石壁上戳了一下,给木船加了个速,行到了一具木乃伊的用力,那木乃伊就被我扯了下来,摔在了地板上。
近距离看这玩意儿,是真的恶心,尤其是摔下来以后,它还像失禁一样,从胯下的裹尸布里喷出几只黑色的甲虫。
“这外国怪物就是不一样啊,人家都是被打得喷屎,它是被打得喷屎壳郎!?神火招来,火炎王阵!”
一到火焰贴着船板一扫而过,那几只屎壳郎顿时化作了灰灰。
这可不是什么高射炮打蚊子。
屎壳郎这种东西,学名叫蜣螂,在发明木乃伊的古埃及又被称作是圣甲虫。
在埃及人们把这种东西当做圣兽来供奉,但是随着“科学”越来越发达,屎壳郎的生活习性被人们摸透,这种供奉与崇拜渐渐的为人所不屑了起来,毕竟,屎壳郎就是一种以腐尸和粪便为食的食腐昆虫而已。
但是在《天官修身诀异闻篇》中记载的圣甲虫却是一种和“科学”认知的屎壳郎完全不同的生物。
事实上,只有从木乃伊身体里诞生出来的蜣螂才能被称作圣甲虫。这种东西出生之后不像那些同族一样第一口吃的是粪,它们吃的是死者的血肉。
虽然有些家伙总是嚷嚷着众生平等,可是这个世界上的众生生来就是不平等的。人类作为万物之灵长,天生就比其他生物更具灵性和智慧。而吃了人肉的话,则可以从肉中汲取到一些属于人的灵性,这也是为什么许多动物修行的时候,都需要吃一定数量的人才能继续修炼或者突破。
吃了人的血肉,这些圣甲虫已经比普通的蜣螂高级了不少。而因为被困在尸体之中,大量繁殖出来的圣甲虫吃完了尸体上可吃的血肉之后,因为食物的短缺,就会在尸体内自行残杀,相互吞噬,最后只剩下一些强壮的个体进入沉眠。
这个过程听着是不是很熟悉?没错,圣甲虫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一种蛊。凶残、暴戾,身体比一般甲虫坚硬数倍,而且口器极其锋利,渴望吞噬活人的血肉。
而由于它们是吞噬木乃伊的血肉而“进化”的,在某种程度上和木乃伊本身会建立起一种联系,当木乃伊被从沉眠中惊醒开始捕猎活人的时候,这些圣甲虫也会醒来,和木乃伊一起完成捕猎。这是一种很奇特的共生关系。
“还有,不要让它们出来!”
赵默此时也从船板上爬了起来,扭头看到木乃伊裆部的裹尸布在快速的蠕动,立刻就尖叫了起来。
我也不废话,钩戟勾着木乃伊的腿一甩,在更多圣甲虫涌出来之前,把它整个甩进了水里。
而那木乃伊刚刚入水,我就隐约看到水下有一个阴影浮了上来,紧接着,钩戟上很明显的传来了一阵拉扯之力,水下已经有什么东西缠住了那木乃伊。
下一刻,一片“黑潮”从木乃伊的身上爆发了出来,不过这并不是木乃伊在放大招,而是它身上寄居的圣甲虫在感觉到了危险之后拼命咬破外皮和裹尸布从木乃伊的身体里逃离了出来。
可惜,还没等它们游到旁边的石壁上,水底下就钻出了一条条黑影,好像壁虎掠食一样,一触即走,只是眨眼的功夫,就把那些圣甲虫给捉了个七七八八,只有十几只比较聪明的沿着我的钩戟迅速朝上爬,才暂时躲开了水下的掠食者,然而,随着我把戟杆一拧,仅存的那些圣甲虫还是掉进水里被水底那东西给包了圆儿。
至于那木乃伊,也被水下的东西给拉扯了下去,只剩下了钩戟小枝上的一块破布和几条肉丝证明着它曾经存在过。
冷汗,开始从我的后背上往出冒。
那水下的阴影比我们的木船也小不了多少,而且那几乎在一瞬间就把圣甲虫捕捉干净的战绩,说明水底下这玩意儿至少有几十条“舌头”或者触手。
“嗨——”
就在我暗自心惊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非常怪异的招呼声,回头看去,却见一张女人的脸从水中冒了出来,正满脸微笑的看着我,而那人脸的嘴里还嚼着什么东西,黄绿色的液体不停地从她的唇角往外喷着。
“嗨——你,你这,什么意思?”
我狠狠的吞了一口口水。
这女人脸错,这就是之前见过的那种人脸水蛭,只不过这一条比吸过我血的那条粗大了很多倍。
水下那个巨大的黑影,不会就是这玩意儿吧?这特娘的要是给我来上一口,那还不瞬间就把我给吸成人干了?
“嘻嘻嘻……”
那女人脸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在把嘴里的东西吞下之后,彷如一个真正的少女一般,发出了一连串银铃似的笑声。可惜,这好听的笑声在我听来,只觉得毛骨悚然。
“你别乱来,咱们有话好说,没有什么是不能商量的。”
我最怕的就是在水下的危险了,别说是什么怪物,就算是一根海带都有可能要了命。虽然这女人脸一副满脸跑眉毛的样子,但我可不认为她是被我的魅力所倾倒了。这多半只是一种进食后的欢愉。
钩戟再次在石壁上一戳,木船陡然向前窜出一截,我再次用钩戟从石壁上钩下一只木乃伊,这一次根本就没有让它往船上摔,而是直接丢进了水里。果然,木乃伊入水之后,水下又是一阵躁动,片刻的功夫就被分食干净,然后又有一张女人脸从水下冒出跟我打着招呼。
啥也别说了,能让这怪物满意,至少短时间内我和赵默就不会有危险了。
用钩戟一路撑船前进,然后把一个个木乃伊从石壁上勾下来喂水里的怪物,如此在水里前进了足足半个小时,在拐过一个弯道之后,我终于看到了这水道的尽头。
而在看清那尽头之后,我几乎都绝望了。
水道似乎转入了地下,水道尽头之处是一片相对平坦的小广场。而在这广场之上,密密麻麻的趴了一层暗红色的古怪水蛭,这些水蛭一个个有节奏的蠕动着,看起来就好像是一张有生命的地毯一样,让人不由得头皮发麻。更要命的是,尽管再怎么不情愿,木船还是被水中古怪的牵引力送上了岸边,船身压到水蛭时那种类似于绞肉馅的声音让我的牙齿都有些发酸。
“涛哥,咱们现在怎么办啊?好多水蛭。”
一路上,赵默都在强装镇定,不给我惹麻烦,可是到了这一步,她也装不下去了。
“没办法,只能硬闯了!你……我勒个去的!走着!”
在我琢磨的时候,两声木头折断的声响从身后传了过来,回头一看,木船后半截的船底被凿出了两个洞,两条小孩儿手臂粗细,头部口器中满是鲨鱼般利齿的水蛭从洞里钻了出来,暗红色的身子在水面上胡乱的飞舞着,一条条手指大小的水蛭和水一起从它们钻开的洞里涌了进来,眼看着就要涌到我们脚边了。
这时候还能怎么办?我只能一只手把赵默扛上肩膀,纵身朝着满是水蛭的地面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