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说那些人头章鱼叫特瓦拉，是因为最初的人头章鱼怪，就是那个叫特瓦拉的女人的脑子变得？”
如果安娜特说的都是真的，那她还真是有点惨。在她的描述中我发现了一个值得注意的地方。
那个叫特瓦拉的女人曾经从安娜特的身上咬下来一块肉并且吞了下去。传说中吃了人鱼的肉是可以长生不老的。这话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但是特瓦拉应该只是个普通人，最有可能引发这种异变的，就是那块肉了。
“嗯，我当时很也奇怪那是因为什么。阿昌的脑袋被打碎的时候，并没有出现这种东西，我不知道为什么特瓦拉的脑子就会到处乱跑。我本来想跟着出去看看的，可是把头从洞口探出去后我发现，特瓦拉的脑子已经跳进了海水里，而那艘船上，有几个人活了下来，先后从沉船里爬了出来。其中为首的是一个叫加布雷尔巴托里的家伙，我听他们说话的时候知道这个家伙是个什么伯爵。这是在溶洞里，在水边，这里是我的地方，我本来想着找到机会就一个个把他们都杀掉来复仇！可是……”
说到“可是”，安娜特突然打了个寒颤，眼睛里露出了几分恐惧之色。
“怎么，你一个人鱼，在有水的溶洞里还会怕一个普通人类？”
害怕人类不奇怪，我这样的人类，她就应该怕，可是那些贵族军官们不过就是一群二世祖罢了，哪怕曾经被他们欺负，但是在复仇心燃爆的情况下，又是什么让她感到恐惧的呢？
“我当然不会怕一个普通人类……可是前提是，那得是一个普通人类才行。”
安娜特的眼中，充满了忌惮。
“他们都在岸上，还有从船上拿下来的灯，我不可能正面冲出去跟他们拼命的。只能等待机会偷袭，或者看着他们一个个饿死在这里。我们海族只要有水，就算十天半个月不吃东西也能熬得下去。所以我打算在等到他们饿得没有力气的时候再出手杀了他们。”
“第一天，他们凑在一起，开始寻找出路，可是这个洞，除了进来的地下水道以外并没有其他的出路。其中一个水性好的还被派去探查水道，结果那人很快就回来了。并且告诉他们，水道至少有六十米长，而且没有换气的地方，他游了大概五分之一就折回来了，不然的话，就会溺死在里面。”
“六十米？”
我和米可儿对望了一眼，这水道的长度同样让我们两个很是犯难，我水性一般，想要潜泳六十米几乎是不可能的，至于米可儿，她的肺活量是肯定不够的。
“对，六十米，主人，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你是不是很绝望？那些人也很绝望，他们凑在一起顿足捶胸的开始相互埋怨，只有那个叫加布雷尔的出声的时候才能镇住场面。他们吵了一会儿，就沉默下来，然后过一会儿再吵，这样的事情持续了三天，没吃没喝的三天，其中有一个实在是受不了了，跑去喝了海水，结果渴的更厉害了，整个人都开始脱水。嘴唇干裂，面色苍白，躺在地上一副随时可能死掉的样子。然后我就看到那个加布雷尔闷声不响的拿着匕首走了过去。”
“他杀死了自己的同伴？给了他一个体面的死法？”
米可儿猜测到。
“并不是。他割断了那个人的喉咙，然后趴在他脖子上开始喝血。当时他那些同伴全都被这疯狂的举动给吓到了，但是加布雷尔并没有管其他人怎么想，在喝饱了之后，他就开始用刀子割那已经死去同伴身上的肉，并把割下来的肉丢给其他的同伴，告诉他们想要活下去，就得吃东西。”
“这还能算是人吗？”
米可儿秀眉紧皱满脸都是嫌弃。
“我又不是人，怎么知道他们是不是人呢？反正当时所有人都对那个加布雷尔又敬又怕，他们知道那个魔鬼说的对，如果不吃东西，他们很快就会死。所以几乎所有人都吃了肉……虽然其中几个吐得更多。”
安娜特低头看了一眼身边地上一颗带着维京头盔的半拉骷髅脑袋，用手指弹了弹头盔上断裂的牛角。
“这个家伙好像是叫……赛思齐，他当时边吃边哭，挨了加布雷尔一顿臭骂，说他浪费水。可是很快更浪费的事情就出现了，除了只喝血没吃肉的加布雷尔外，所有吃了肉的都开始拉肚子。整个溶洞臭气熏天，那些贵族军官们则是一个个拉的脱了相，然后……被加布雷尔一个个绑了起来。”
“有预谋的？”
我几乎已经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了。
“应该是吧，被阿昌背叛的时候我觉得人类真是可怕，在船上的时候，我觉得人类真是可怕到了极点，当加布雷尔割开那个人喉咙的时候，我感觉世界上没有更可怕的场景了。可是我错了。在几分钟之内，加布雷尔割开了所有人的脖子，喝了好多好多的人血，人后他剖开他们的肚子，从每个人的身体里取出来一个这么大的圆形的东西，然后一个个放在嘴边吹气吹到比拳头大一些，然后系住能吹气的地方，把那个东西挂在身上，然后就跳进了水里。朝外面游去。”
该说不说的，安娜特口中这位加布雷尔伯爵真的是个狠人。
杀同伴喝血，恢复体力和体内水分，然后……从肚子掏出来的应该是膀胱，原本存尿的器官让他当成了气囊。在游水的时候可以增加浮力，还可以给他做换气之用。六十米的距离，有五六个气囊的话，想游出去那真的是不要太轻松。
只是不知道这洞外是什么情况，距离水面有多深。
“他没死。”
安娜特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直接把这句话给吐了出来。
“没死？你怎么知道？当时你跟上去了？”
“不，当时我被吓到了。我没想到人类这种东西对自己的同类也可以那么残忍。哪怕在水里能杀了他，我也不想再跟他有任何接触了。但是在大约六十个日升月落之前，我又见到了他。”
“啊？又见到了他？”
得国占领胶岛是在1987年距今已经一百二十多年了，就算当初那个加布雷尔伯爵是个只有二十岁的年轻军官，到现在也足足有一百四十岁左右了吧。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你是觉得他活的很久吗？事实上跟你想的可能不一样。阿昌给我说过，他奶奶八十多岁了，就已经满头白发，牙齿都要掉光了。可是加布雷尔不一样，那一天，我听到外面有动静就从洞里探头出来看。结果我就看到了他，像一个恶魔领主在审视自己的领地一样提着一盏和你们手上一样的灯站在桅杆上看着这个溶洞。他的样子和当年一模一样，尤其是当他看到水里那些不停朝他挥舞触手的特瓦拉的时候，他笑了，就像一个真正的恶魔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