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清拉着阿雅出去，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又推门回来了，只不过进门的时候，阿雅头上的床单子已经摘掉了，一双红眼之中虽然写满了畏缩，却多半是对我而不是对白日天光的。值得注意的是，阿雅唇角边那两颗獠牙不知道怎么弄的，居然不见了，不会是刚刚让阿清给敲了吧……
“你们这是……”
“事情是这样的，我给阿雅检查了一下身体，对你来说可能都是好消息。”
阿清狠狠对我翻了个白眼。
“阿雅其实并不算完全的僵尸，她在中毒之后就用蛊虫压制尸毒，那些蛊虫现在也发生了一些变异，她可以通过蛊虫控制自己身体里的尸毒。说简单点，就是她希望哪里没尸毒，哪里就没尸毒。比如这，这，这……就是可能会比一般女人稍微硬一点，你凑合下也能用。”
阿清说着，用手在阿雅的嘴巴、胸、小腹分别拍了一下，那意思不言而喻——如果我想把阿雅当成女人来用的话，也是完全可以的。不过，什么叫你凑合下也能用？是不是亲妹妹啊？说话这么不讲究的吗？
“不但这样，她的蛊术依旧能用，而且蛊毒比以前还厉害，杀人越货什么的，是一把好手。另外她也不需要吸人血，只需要阴气和正常的食物供养就好了。最重要的是因为同心蛊的缘故，她对你忠贞不二，不但绝对不会背叛你，思想在你面前也毫无保留。”
等等，这娘们儿说的话，好像越来越不对劲了。
她这哪里是在介绍自家妹子的病情，分明是一副推销商品的模样。
“打住，你给我打住！有什么话说到明面上来，不要暗戳戳的搞些小动作。阿雅是妹妹吧，我不希望你在她身上打什么鬼主意。”
说实话，相比起在落花洞前的一切，此时的阿清更让我看不惯。
崇拜洞神，为洞神服务，那是她的信仰，而为了信仰牺牲一些不相干的人，这没啥好大惊小怪的，换做是我在她的立场上，也会这么干的，可是出卖自己的亲人，那就是完全两回事了。
“呼——这不是什么鬼主意。我们苗人讲究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你给了她一滴血，收她入门，让她还有机会转活过来，这就是对她有恩，一条命的恩，一条命来偿。洞神大人的意思是让阿雅以后跟着你。你把她当女人也好，当同伴也好，那都是你的事儿，阿雅以后就是你的了。”
阿雅的皮肤和一般僵尸不同，没有青灰之色，只是一片雪白，只不过此时她的面颊上已经挂满了红霞，很是害羞的别过了头去不敢看我。
而我则没有去接阿清的话。
对于我来说，阿雅确实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助力，如果她愿意跟我走的话，我不介意带上她。当然，我们必须先说好，带她在身边是在身边，我不会给她任何感情上的承诺。
可是听阿清之前那种说话的语气，我并不认为她会如此简单的让阿雅跟我走。
“恩要报，仇当然也要报，之前那个叫郑薇的女孩儿接受了洞神的赐福，可是晚些时候，我们才知道她居然住在走却客栈，你知道走却是什么意思吗？”
图穷匕见了吗？看来走却客栈才是阿清说了这么多的真正目的。
“什么意思？”
“走却，实际上是为了在外乡人面前掩饰，那客栈的真正名字叫‘走脚’。而所谓的走脚，就是赶尸的意思。那其实是一间赶尸客栈。你如果从正门进去的话，应该看到门口挂着一面小旗子，旗子上写着‘祝由’或者‘祝由科’。”
祝由科？赶尸？
这个在《天官修身术异闻篇》中我也看到过一些记载。
祝由科，也称祝由、祝由术、咒禁科、中医十三科等，祝由科是中国古时治病十三科中的一科。其属于茅山法术的一个分支，赶尸术就属于祝由科。不过仔细来分的话，应该算是野茅山。
所谓野茅山，说的是江湖上有些术士在讨生活的时候，为了拉大旗扯虎皮，往往会报出名头很大的茅山派来自抬身价，这些人根本就不是茅山弟子，用的术法也是五花八门，和茅山其实没有任何关系。
其实赶尸术的起源，可以追溯到三祖时期，据说炎黄二帝与蚩尤大战于涿鹿，九黎子弟伤亡惨重。九黎首领蚩尤不忍看自家子弟客死异乡，让军中的老司，也就是巫师研究了一门法术，让尸体自行起身，由老司赶着回到乡里。
经阿清这么一说，我想起来在进入走却客栈之前，我确实是在门头看到了一面小旗，只不过旗子并没有打开而是卷起来的，没看到上面具体写的什么。
“你继续。”
“赶尸人不能穿过城镇，通常都是找一些荒僻的山路行走，但是他们也需要吃穿，所以在湘西，有很多专门为赶尸队伍服务的赶尸客栈，只不过，山上那座客栈，被一些恶人给占据了。”
“恶人？”
听到这个词，我真是有些哭笑不得。就你们做的那些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吧，还好意思说别人是恶人。
“嗯，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而来，占据那间客栈之后，他们就开始在那里祸害人命，甚至还在网上放出了客栈的信息，吸引外来人去入住。他们害死了多少人，想必你大概也有个数了啊。”
客栈里死了多少人……这还真不好说，光我看到的就有四五十了吧。
也不知道昨晚我们走了以后，白一航和牛犇犇，还有那个在走廊里风情万种的旗袍少妇最后都怎么样了。就昨晚那个活尸大暴动的劲儿，这三个，可能也难逃毒手。
“既然你们知道有人占据客栈杀人，你们的洞神大人身为神，天天降下神谕给姑娘们赐福，难道他就没打算管管？”
“湘西地界，有很多古老的存在，大家都恪守着一些规则，比如某些势力之间，在相互没有冒犯到对方的情况下，不能大打出手。所以在知道了郑薇住进走却客栈之后，我们也只能让阿雅去把郑薇带出来，谁想到竟然出了这样的岔子。现在你们和走却客栈也结下梁子了。刚才我问了一下阿雅，昨天走却客栈里的或是骚动是为了抓她的，却没想到把你们也牵扯了进来。走却客栈里那帮家伙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想要借刀杀人，让我出手把那个走却客栈给干掉，了了你们一块心病，而你们又不会因此犯忌讳，是这么回事吗？”
兜兜转转了这么半天，最后还不是这么点事儿。
“没错，反正你们已经结仇了，不如把这个仇了结了，而且……阿雅现在是属于你的了，所以阿雅的仇也理当由你去报。”
阿清说这话的时候，毫无半点愧疚之色，这姐姐做的还真是……
“如果我不答应呢？是不是这又能暖床又能下蛊的阿雅，就不能给我，你们要留下自己研究了？”
“我说过，我们苗人恩怨分明，如果你不能给阿雅报仇，那么你自然没有带走她的资格。陈先生，你可要考虑好啊……用你们汉人的话来说，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阿清此刻哪里像什么姐姐，分明就是一个待价而沽的奸商。
“不用考虑了，我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