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睡着睡着,忽然做恶梦了。”他突然一本正经地说了起来,“梦见有人半夜爬树,又爬了墙,一去不返复。所以惊醒了过来,思量再三不放心,只能过来瞧瞧,结果。。。。”
嗯,结果他站在她房门外,听不到屋里有半点呼吸声。
于是他就进来查看了,门一推便开,床上没人,小白在它的小窝里睡得一点声息都没有。
如果是出了事,这只猫又怎么可能还睡得这么沉。
所以她肯定是自己溜出去了。
明若邪一头黑线,莫名又有点心虚。真爬树了,也真爬墙了,可这不是回来了?
司空疾说完就定定地看着她,可只见明若邪抿了抿唇,却没有半点想跟他说实话的意思,他心深处渐渐泛起一丝涩意和微痛。
这种感觉还真不好呢。
明若邪本来在等着他再逼问,怎料司空疾却微微敛眸,然后就轻声说道:“这么脏,洗洗才能睡。”
“王爷快回薄欢院吧,我自己去提水。”
这会儿大厨房的大锅里也是备有一锅热水的,只是要从大厨房拎到这里来有点远。
三更半夜的,明若邪也不会去叫醒下人干活。
“你先去准备着吧,等我。”
司空疾走了出去。
明若邪愣了一下。不一会儿,司空疾果然提了水来了,他用的是两个极大的桶,一手拎了一个,每个木桶里都是很满的热水,被他这么提着竟然没有溢出来,稳得让人惊叹。
明若邪捧着要换了里衣跟着他进了浴房,看他提起水倾倒在浴桶里,垂下的袖子露出了他因用力而鼓起肌肉线条的手臂,热水氤氲的水气半笼着他的俊颜,墨发垂落,长眉入鬓,竟然让她看得有些呆了。
堂堂王爷,替她拎洗澡水。
明若邪突然心里一软。
司空疾把那两桶热水都倒进浴桶里,伸手试了一下水温,朝她看来,“应该正好。”
“其实我今晚去乌苏亭了。”她脱口而出,还把那张纸条递了过去。
“乌苏亭?”
司空疾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湿了的手在衣服上轻轻一擦,这才把那张纸条接了过去。
打开看到那一行字,他看向明若邪。
“这种纸,十来年前就已经不出了。”他说道。
明若邪倒是眼睛一亮。“你知道这种纸?”
“嗯,定白宣纸。当年这定白宣纸因为细腻而净白而出名,但是纸价昂贵,寻常人家用不起。十来年前,制造定白宣纸的白家因为祸事满门被抄,造这纸的技艺就失传了,从此再无定白宣纸。”司空疾声音暖而柔,在这样带着热腾腾水烟的浴房里听起来,让人难以提防。
明若邪倒不知道他还能认出这纸来。
可惜,就算是寻常人家用不起的,世家贵族也不算少。
“这是我娘亲留下的,我这两天才发现,就是想去看看,那乌苏亭银杏树下到底有什么。”明若邪说道。
司空疾幽深眸里暗光微闪,他把纸条递给了她。
“那可找到什么了?”
明若邪摇了摇头,“也是我想得天真了,这纸条应该是好多年前的了,就算是那里曾有什么,现在也早该不见了。”
司空疾静默片刻,安慰道:“改天我陪你白天再去看看,快些洗洗然后安歇吧,免得等会儿水凉了,我先回薄欢院去,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好。”
看着司空疾出去,顺手还关上门,除衣入水的明若邪突然就一拍额头。
她明明就是想瞒着他的,怎么就说出来了?
提着那两只大木桶的司空疾回头看了紧闭的门一眼,唇角微微一勾。
一点苦力,就令她心软说了实话,还是值得。
他家这狡黠的姑娘可不好对付,他这才需要使些手段。否则,他怎么查得出来她去做什么了?
不过,去乌苏亭找东西用得着弄得一身那么脏吗?
他的小王妃还没有完全说实话啊。
天际刚有一点发白。
荒宅里,夏玄契缓缓睁开了眼睛。
第一个反应便是摸向了自己胸口,同时觉得有些恍惚。
他还活着。
夏玄契慢慢坐了起来,盖上他身上的“被子”滑下,微扬起的灰让他咳了两声。再定睛一看,他的脸色就有点黑了——
这是什么东西?
厚而硬梆梆的棉布,好像是门帘?
还是落满灰的。
他再低头,看到了身上包扎着的纱布,昨晚的记忆瞬间就回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