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我师父的描述,他在南海归墟见到的祭坛,白骨为坛,堆砌起数丈之高。
在那白骨祭坛之上,一个巨大的魔怪正盘在上面吟唱,它的下半身是蛇,粗壮到骇人听闻的地步,一旦伸展开来,恐怕会有三四十米长,上半身却是人身,不着片缕,又有数丈之高,呈女性的身体特征,皮肤光洁如玉,满头的黑发尽是一条条乌蛇,在空中乱舞,它像是天地初开时的洪荒古神一样,睥睨八方。
眼前这座祭坛,白骨祭坛上,却是也盘着一个存在,却并不是我师父所见的那种人面蛇身、满头蛇发的存在,那是一个我十分熟悉的存在……
它……乍一眼看去,好似一条龙!!
它的身躯庞大,比我师父所见的魔怪还要大的多,浑身上下披着黑色的鳞片,可头部却并不完全是龙的形象,至少没有龙角、没有龙须等。
这与我的龙化何其相似?
不,并不能说是我龙化之后的模样,毕竟在小白的辅助下我完成的龙化整体还维持着人的形态,反倒是昨夜喝下卫庶人给的那瓶血液后,我完成的龙化,与眼前祭坛之上的存在极其相似。
只不过我是一个缩小版而已,所以看起来更像是个……蜥蜴。
不,说是缩小版都是抬举我自己了,实际上仅仅是个迷你版而已!!
至此,对于曼科人为什么会把我带进部落,并且将我视为神灵的使者,我已经隐隐知道答案了,恐怕就是因为我昨夜与卫庶人手下的鹰犬厮杀时,模样与祭坛上的巨龙基本一模一样吧?!
无尽的血雾从天穹中的漩涡里灌注下来,冲刷在祭坛之上的龙身上,被它尽数吞噬,而那条巨龙身上的每一块鳞片上,都浮现出密密麻麻好似血管一样的纹络,每隔几秒钟的时间,它们甚至都会轻轻跳动一下,依稀似有红色的液体在里面流动。
咚,咚……
这一刻,周围所有的声音都好像安静了下去,只有我的心跳声变得越来越清晰,每一次心跳,那条巨龙鳞片上的细小血管就会随之跳动一下,二者竟然保持着相同的频率,我眼中也只剩下了那条巨龙,有种难言的感觉,熟悉又陌生。
直到,祭司轻轻触碰了我肩膀一下,我才忽然回过神来。
她一脸关切的询问道:“您……没事吧?”
至此,我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轻轻用袖子擦拭了一下自己的眼角和脸颊,挤出一丝笑容,道:“我没事,你们都下去吧。”
祭司有些犹豫。
“你们下去吧,我需要单独待一会儿。”
我再度开口,想了想,又道:“山下的葬礼和庙宇的搭建都需要你来主持,另外,作为祭司,部落里的族人生病都会找你来看的吧?你应该平时囤积了不少药材,我需要你帮我把一些可以补气血的药材准备好。”
祭司微微颔首,随后就和青马酋长他们离开了。
祭坛之前,只剩下了我和天狗。
天狗乜了我一眼,忽然笑道:“情绪很复杂?一时间难以自控?”
我微微点头。
“看来你现在百感交集呀。”
天狗不再咧着嘴巴吐舌头,神情变的很严肃:“看来,这一幕你这辈子也忘不掉了吧?嗯,那么,你能猜到祭坛上的这个东西是什么吗?”
我心里其实已经隐隐有些答案了,可又不太愿意承认,下意识的轻轻摇了摇头。
“别这样,人总得面对现实的,即便它很骨感,但这并不是你逃避的借口。
我其实有时候挺纳闷你这个人的,你有强大的一面,有永不屈服的斗志,这一点就连主人都无法和你媲美,可偏偏有时候你又是如此软弱,软弱到连直面残酷的勇气都没有。
我觉得这跟你师父教你的那些仁义道德有关系,主人说的没错,你师父,你身边那个小摆渡人,还有那个稀奇古怪、就连主人都看不透的小丫头,以及老白、鹞子这些人,就是你的软肋,也是你软弱的源泉,只有从他们身边剥离出来,你才能真正变成狼,而不是一条看家狗。”
说到这里,天狗顿了顿,又道:“你猜的没错,这就是你的一位祖先,一位曾经的天官。”
我咬了咬牙,又问道:“死在南海归墟的天官……是当初那位齐国的老天官吗?”
天狗微微摇头,随后懒洋洋的趴在地上:“是夺了卫伯言的地灵珠,临时达到天官层面的那位准天官。
齐国那位老天官虽然也是战死在了南海,但他死前毁去了自己的尸身,并没有被归墟里的那些东西得到。
记住这一幕吧,这是你们卫氏一族的耻辱。
自圣武以来,历代天官披肝沥胆、血战数千年,死者不计其数,可只有这一位天官被敌人拿到尸身,并且被人家把尸体祭练成了一个器物,甚至就连魂魄都被捕捉囚禁,永生永世的镇压在祭坛里,无时无刻不在受苦。”
我沉默了下去,内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击了一下,有什么东西像是被唤醒了,让我的内心成了一座随时会喷发的火山,明面儿上毫无波澜,可内里早已烈焰汹涌……
我抬头直视着祭坛,过了很久很久,才吐出一口浊气,轻声问道:“它既然是一位准天官,为什么被祭练后却成了这个样子?”
“秘密!”
天狗懒洋洋的说道:“这些事儿你还是去问主人吧,我可不知道基于目前的关系,他愿不愿意告诉你。”
我没有追问,再度问道:“南海有卫武子,卫庶人也曾去过那里,这里镇压着一位天官的灵魂,尸身对方都没放过,被祭练成了器物,为什么他们不肯打碎祭坛?难道,这奇耻大辱之下,他们还是只想着自己吗?”
“没有一位天官只想着自己,相信我,卫氏一族的人,从没有给自己活过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