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本营的战斗已经彻底落下帷幕。
等我寻到我师父的时候，那头已经在打扫战场了。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全副武装的士兵身上仍旧残留着战斗的痕迹，来来往往用担架抬走负伤的人。
战斗发生的主要区域就在大本营的中心位置，就在第一次来到这里时，我们和钱光启见面谈话的地方。
几顶帐篷被焚毁，大约在不到一分钟前才刚刚扑灭，空气中仍旧有烧焦的牛津布随风飘荡，带着明灭不定的火星儿，很快又彻底熄灭。
一溜儿蒙面的尸体摆在地上，不出意外，这应该就是今夜的袭击者了。
我粗略扫了一眼，只怕不下二三十人。
这些人身上有的是刀剑留下的伤痕，有的是术法留下的伤痕，这部分人应该是死于我们这批人之手。
还有一部分人就明显是被射杀的了。
我在经过一具尸体身边时候，瞧着他脑门儿上就是个大拇指粗细的窟窿，一个挎着枪经过的士兵见我被茳姚搀扶着，侧开身子给我让路，不小心踢到了这具尸体，然后尸体的脑袋一歪，露出了后脑勺，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极为醒目，瞧那架势，只怕小半个脑袋里的东西都喷射了出去。
我歪了歪嘴，暗道这死法可真够惨烈的。
修行之人终究不是金刚不坏，也不是尸鬼妖魔那种东西，天赋异禀，动辄体魄强悍的刀枪不入，子弹对付不了尸鬼妖魔这些东西，但射杀修行之人可不难，至少在道行达到一定程度之前，这玩意儿的威胁还是蛮大的，捉对厮杀有防备的前提下，那不必说，修行之人施展术法，基本可以占据优势，可一旦混战起来情况就不一样了，防不胜防。
今夜死在这里的人，大概率都是太平道的邪术士，这些人死在我们手上的不多，十之六七都是被子弹打死的。
李降龙正和王队说这话儿，我师父偶尔接一句茬儿，更多时候，他有些焦灼的来回张望，不过在看到我后，他脸上的焦灼转为喜色。
王队见我来了，笑着在我肩膀上拍了一巴掌：“卫哥儿，你可算来了，你师父早就急的不行了，要不是有几个兄弟看见你旁边这妹子去找你了，估计你师父早就暴跳如雷了。”
我笑了笑，随后把手里的东西丢在了地上。
这些东西自然是那个妖女脱落下来的人皮，我顺着那妖女在帐篷上割出的口子，撕下一大块牛津布来，又用牛津布将这些人皮包裹起来，不然零零散散的还真不好提溜，此刻包袱扔在地上摔开，里面的人皮散落出来。
王队乜了一眼，竟一下子没认出这东西来，错愕道：“这不是女人穿的丝袜吗？卫哥儿你拎着这东西过来干嘛？”
神特么丝袜！
不过这也侧面证明，太平道那妖女剥人皮的手法有多利索，能把几层人皮干净利落的分开，分开后的人皮变得纤薄，又不知用什么手法处理过，本来会发干发硬的人皮变得柔软坚韧，抚摸时质感宛如活着的少女身上的皮肤似的，而且纤薄，甚至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质地，看起来确实和丝袜有些相似，也难怪王队一眼会看差了。
王队眼戳，旁边的几人可不眼戳。
祖寿双手血淋淋的，估摸着前不久才刚刚亲手拍死了敌人，细细盯着地上的东西看了一眼，又用脚挑了挑，眉头一跳：“天爷爷，这是人皮呀！”
王队脸上的笑容渐渐凝滞了。
至于我师父，目光早已被这些人皮所吸引，沉默了片刻，他忽然蹲下身子，提溜起一张人皮抖开，宛如拎着一件衣服似的，对王队旁边的一人说道：“劳烦掌个灯！”
那士兵立刻撑开了手电筒照向我师父手上的人皮。
灯光下，人皮愈发的剔透，里面竟隐隐有些神秘的纹路，那纹路呈粉红色，就像阳光下的皮下毛细血管似的，但明显不是什么血管，血管不可能呈现出这样的纹路来，那纹路是在人皮里面的，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如此纤薄的表皮层里面还有一道夹层似的。
我师父将人皮左肩处对准了灯光，左肩处那里的纹路竟然呈一朵小花的模样，细看好像是……栀子花！！
我师父的面色迅速阴沉下来：“她来了……”
我精神一震，暗道我师父果真了解那妖女！
钱光启不解，追问道：“谁啊？”
老钱明明是个儒雅模样，今夜看样子上阵了，而且还负伤了，一手握着一把手枪，左臂上挂彩了，粗略包扎了一下，看透出的血痕形状，像是被人砍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