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达完命令之后,寺内寿一大将深吸一口气,随后转身离开了作战指挥室。
此时,他的心情极度的郁闷,外加憋屈。
在外人看来,他这个拥兵数十万的帝国陆军大将风光无限,俨然是达到了人生的巅峰。
但是,没有人知道现在的华北方面军的情况已经是非常的糟糕了。
为了组织徐州攻略战,他们将方面军大部分的主力集中到了津浦线上,这直接导致的结果是后方极度空虚。
华北方面军共有9个师团又5个旅团,进攻徐州动用了第5、第10、第14、第16、第114师团,因此留在绥远、察哈尔、河北、山西、山东以及平津地区的仅有4个师团和5个旅团进行守备,兵力异常薄弱。
虽然寺内寿一也深感华北守备兵力不足,但为了完成打通津浦线的战略任务,仍将大批的精锐部队调到了南线作战,并准备将第二军划归华中派遣军指挥。
而在剩下的守备部队中,方面军司令部却将较多的兵力部署于其西部的同蒲路沿线地区,达3个师团以构成西部的屏障。
因兵力不足,第一军甚至于不得不将已占领之山西长治地区放弃。
但即便是如此,依然无法阻止华北境内各地治安的恶化。
由于日军抽调较多的兵力去徐州参加作战,因而此时的华北敌后,除主要交通线之外,不少地区并无日军。此时在华北各地的八路军则发动和领导人民群众,及时恢复和建立抗日民主政权。
与此同时,组成各种形式的民众抗日武装力量,广泛展开游击战争,袭击敌人的据点和破坏其铁路、公路与水上交通及通讯设施。
特别是河北省的易县、涞水、涞源和保定以西的山区,日军因不断受到八路军和游击部队的打击而被迫放弃了涞源等城市。
由于八路军及敌后广大民群众,大力发动华北敌后抗日游击战争,不断的开辟和扩大敌后抗日根据地与建立抗日民主政权,迅速发展、壮大抗日部队,这为后来在华北坚持山区及平原地区的抗战,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也给日军制造了极大地麻烦。
华北方面军则是由于兵力不足,不少地区遭到抗日部队进攻后无力反击又得不到增援,终日处于被围或炮击的惶惶不安状态,特别是在晋南的第20师团,情况最为糟糕。
徐州作战开始后,第2战区根据统一部署,对山西省南部之敌进行出击。
他们先是于5月4日分段破坏了同蒲路,随后开始重点打击分散于同蒲路南段的敌第20师团,经1个多月的战斗,将敌压缩至铁路沿线。
遭到连续进攻而无反击能力的川岸文三郎之第20师团,最后放弃了蒲州、芮城、平陆等地,保持运城、河津、闻喜,并将主力收缩至曲沃、侯马、新绛进行固守。
第20师团在遭到围攻的这段期间,由于铁路已被第2战区的部队炸断不能运输,临汾等机场又不断遭到第2战区部队的炮击,空中运输线亦告中断,因而他们的粮食、弹药、医药等日渐缺乏。
华北方面军此时因需集中兵力进攻徐州,无兵力可以增援,便在徐州作战最紧张的时刻——5月16日,组织空中运输部队,对20师团进行空投补给,但也未能解决1个师团的供应。
特别是5、6月份,山西、河南地区连续大雨,在各地被围的敌20师团部队,因空中、地面补给中断,最后抢割附近民家未成熟的青麦度命。
不少据点的日军在吃完民家的牛、马、猪、羊、鸡、鸭之后,又捕食猫狗,有的则以野莱、树叶、青草充饥。
直至徐州作战结束后的6月2日,华北方面军才调驻新乡的独立混成第4旅团至临汾,6月14日又调在开封的驻军4个步兵大队以及驻于焦作、沁阳第108师团之一部,经山西省南部的垣曲至侯马、曲沃,才解了第20师团之围。
这个时候,寺内寿一突然觉得香月清司那个混蛋之前的想法或许是对的。
想到这个不久前被自己免职的中将司令官,寺内寿一忍不住叹了口气。
在徐州作战的兵力使用问题,香月清司中将一直都持反对意见。
他一直认为,方面军司令部如果抽调平汉路高邑、安阳地区的第16师团,新乡、焦作地区的第14师团去徐州作战,必然会导致石家庄以南及晋南地区的防守兵力空虚,结果很可能会让大日本皇军放弃长治等地区,其他留守部队也可能遭到不同程度的损失。
事实也确实如他预料的那般,方面军眼下不但放弃了长治等地,而且在同蒲路南段沿线的临汾、曲沃、闻喜、运城的第20师团,昼夜遭到再次渡过黄河返回晋南之国民党军的攻击而陷于困境。
总之,因集中兵力进攻徐州,致使第1军去年攻占的河北省西部、山西省北部,今年攻占的山西省南部、河南省黄河以北的地区,顿时呈现出极不稳定的危局。
各部队只能作被动的防御,再无出击和占领新地区及扫荡的能力,而华北的抗日部队则乘其机会得以大量的发展。
寺内寿一还记得,香月清司曾说过,他这个方面军司令部在在巩固华北占领区的用兵方面缺乏通盘考虑,而在徐州作战的部署上则又顾此失彼。
之前他还觉得香月狂妄自大,不过是为自己的抗命而找借口,所以不久前利用自己的权力将其免职了,并还动用自己的力量直接将其编入了预备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