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没想到,上一世那个逃之夭夭,直至萧栋锒铛入狱都未曾再露过面的庄生,这一世竟会以这般坚决义无反顾的架势,站出来护他,甚至不惜赌上自己的性命
所以,是她一直想错了吗?
萧栋对庄生有情,庄生对他亦是真心?!
她的心里顿觉五味杂陈,却是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何滋味,闷闷得,简直有种透不过气来的窒息
她深吸口气,睁开眼,准备从床上起身
映秋赶忙上前扶着:“皇妃,您好些了吗?需要什么,奴婢给您去拿?”
上官瑜道:“我想出去透透气,屋里闷。”
映秋:“?”她快速扫了眼屋里几乎全部半开着的窗户。
闷吗?
见上官瑜已经准备往外走,她赶忙去旁侧衣架上取来披风给她披上。
上官瑜发现她一整个心浮气躁后,倒是什么头晕、恶心全消失了
她好笑的想,肚子里要真是怀了娃娃,这小家伙倒是个识时务会看颜色的,知道为娘的此刻心里不好受,晓得要乖乖的,不敢再来折腾她。
她一路沿着青石板路慢慢走着
映秋在身侧打着油纸伞,小心翼翼的,尽量不让雨水淋着她。
雨丝淅淅沥沥的飘着……
院中林木的叶子已经全部被打湿,粉尘被洗去后,叶子表面显得越加嫩绿透亮,带着潮湿的朦胧,讨喜而怡人。
有雨丝在叶尖凝聚成珠,滴落而下然后便听“啪嗒”一声,在泥土汇聚的小小水坑中,激起小小的水花
上官瑜的鞋面不幸被小小波及了一丝。
映秋赶紧往侧边挪了挪,好让上官瑜可以离那水坑远一些,自己却几乎已走在青石板的沿边,稍不留意就要踩进泥地。
上官瑜无奈,为了不忤了小丫鬟的好意,嘴上什么都没说,却没再多作停留,继续往前走着很快便出了正院拱门,上了抄手游廊
上官瑜没再继续往前,而是在一处稍宽的游廊沿栏所设的长凳处坐下。
雨滴顺着檐口嘈嘈切切滴落下来。
她忍不住伸手去接。
沁凉的雨水瞬间打湿了她手心,顺着指缝流下……
候着一旁的映秋想阻止,最后还是忍下了。
她已经许久不见小姐这番心事重重的模样,眉宇间的神色甚至隐约透着一抹悲凉
她想开口安慰,却又无从说起,正在踌躇犹豫间
一道高大修长的身影大步走来,从她跟前经过。
映秋只觉眼前一晃。
那人已经径直走向了小姐跟前。
她回过神,定睛一看,立即福身行礼:“殿下。”
上官瑜同一时间抬眸看去。
萧衍黑眸蕴满担忧急切,眼神在她脸上扫视了一圈,似乎在确定什么。
“殿下?”上官瑜一脸惊奇,“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宫里事情忙完了吗?”
萧衍看她除了眉宇间有些倦色,唇上微微有些苍白,其他倒并没有异样,不由稍稍松了口气:“嗯,没什么要事,就早些回来了。”他轻描淡写道。
没有告诉她,其实是暗卫告知了他,她突然不适的情况,他不及多想,直接找了借口出宫,以最快速度赶了回来。
他瞥到上官瑜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接雨的手,刚刚平缓的剑眉不由又微微蹙起,赶紧抬手,将其握住拉了回来:“雨水凉,当心寒气入体。”说着话,他在她旁侧坐下,从她袖袋掏出手绢,细心替她一点点擦干
上官瑜定定看着,那双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在竹青色绣墨竹的丝绢映衬下,显得越加白皙好看,他那么轻柔仔细的擦拭着自己手上的水渍,就仿佛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
她的心莫名被击了下,开始毫无章法的砰砰砰乱跳,又像似有蜜糖水流过,带着丝丝的甜意……
那股让自己透不过气来的烦躁和郁闷,似乎也变得没那么恶劣。
萧衍察觉到她的眸光,抬眸看她:“怎么了?”
上官瑜回神,不着痕迹的偏了视线,耳朵根却不争气的红烫了起来,赶紧找着瞎话编排道:“春分都过了,哪还会寒气入体。”
萧衍将湿了的手绢递给映秋,才无奈好笑道:“倒春寒,也是很厉害的,你如今身子虚弱,更要注意才是。要是真染了风寒,我可没办法向岳父岳母交代。”似乎又想到什么,唇角不由勾起,戏谑道,“还有我那小舅子,指不定要当场扑上来揍我一顿。”
上官瑜“噗嗤”被他逗笑,略显苍白的抗议:“琛儿哪会?”
萧衍挑眉:“不会吗?”一副你敢摸着良心说的模样。
上官瑜脑海瞬间闪过两人相处时那互看不顺眼,好似前世冤家似的样子
还真没敢昧着良心说出口。
看着萧衍幽怨的眼神,她笑意讪讪,保证:“好啦,我会注意身子,尽量不生病。”
萧衍:“这可是你说的,说话要算话。”
上官瑜觉得那语气颇显幼稚孩子气,但又觉得莫名的可爱,唇角忍不住就勾了起来,轻声哄道:“好,好,一定说话算话。”
萧衍宠溺的点了下她鼻子:“最好是。”
他突然缓下笑意,正色道,“听下人说,你稍早又吐了?是哪里不舒服吗?可有找江大夫来看过?”
上官瑜自知这种事瞒不住他,半真半假坦白:“兴许是一下吃多了,不过吐出来后,就好了;你看现在不是没事了?”她主动牵住他手,玩闹似的摇着,但更像是撒娇,“就不麻烦江大夫跑一趟了,等过些时日,确认了这事不就再正常不过嘛你这样紧张,别叫江大夫看笑话”
萧衍笑着瞪她:“小没良心。”
不过看她精神确实还好,之前江大夫也跟他讲解过怀孕的一些状况,只得将多余的担心压下,没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