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同意吗?”
“我已同他提过,他虽没当场表明态度,但相信以相爷的谋识,一定会做出最好的决定。”
他没有明说,但两人都心知肚明,若上官家不另谋出路,左相之位易主不过是早晚的事,区别在于被动和主动罢了。
上官瑜长长叹了口气。
商令覡晃了晃酒瓶:“好了,酒喝完了,早些睡了吧。”
“先生慢走。”
“我看着你进去。”
上官瑜晕乎乎的懒得动,便摇头:“我想再坐一会,先生先走吧。”
商令覡似笑非笑威胁:“要不要我现在喊人?”
上官瑜微微抬了头瞪着他。
商令覡难得柔了声哄道:“乖,快进去睡觉,一切都会解决的。”
上官瑜不情不愿的起身,摇摇晃晃了几下,差点又重新坐回去,幸好撑着桌子,稳了身形。
商令覡没想到她酒量这么差,有些后悔,又有些好笑。
“行吗?要不,我去找找上次那个小丫鬟?”
上官瑜摆手:“不用。”然后像是为了争一口气,一下放开撑着桌子的手,转过身,同手同脚的往屋里走去。
商令覡桃花眼中皆是笑意,见她进屋,还晓得关上门,这才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上官瑜一沾床就倒头睡了过去。
大新六年,小年。
上官时庸以身子抱恙,无法再胜任繁重公事为由,上奏辞了丞相一职。
满朝哗然。
永兴帝一脸惋惜之色,状似极其不舍的应了此奏。
六日后,除夕夜。
上官时祺从大理寺牢狱被放出,除了官职被免,还缴纳了一定数额的补偿款,明面上是永兴帝念他多年所作功绩,免了牢狱之灾,但依旧是戴罪之身。
上官家一时间两位位高权重的人物纷纷跌落神坛,声势瞬间大不如前,一些势力迅速被蚕食。
放眼望去,整个上官家族中,最有出息的竟只有如今身为大都督都督敛事的上官又贤,但其父戴罪之身,恐怕官职也是做到了头。
尤其永兴帝对上官家的态度,朝中那帮精明大臣怎会看不出苗头?私下皆在感叹,上官家之势恐怕一去不复返。
……
这一年的春节,是上官家最黑暗难堪的一年,更是往后岁月,族辈兼不愿提起回忆的一年。
上官瑜切切实实感受到了什么叫人情冷暖,自从知道父亲选择“退”,她其实早就有心里准备,却依旧低估了人心的不堪。
不在高位时,虚意逢迎;不在低位时,落井下石,那样的人竟然如此难得。
果真,只有落难之际,才能看出谁是人,谁又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