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瑜道:“朱萸愿意相帮的目的为何?想嫁入皇家,想做太子妃?但没选上的时候,瑜儿瞧着她明显是松了口气的。”
这一点才是她怎么也想不通的地方。
上官时庸道:“朱家这些年愈发不成气候,朱念之有意想让女儿嫁入皇家,若能一举成为太子妃,朱家也将摆脱如今窘迫的处境。”
上官瑜颔首:“女儿也想到了。”她抬眸看着上官时庸,“但若只是这样不是您会选择她的理由吧?”
上官时庸笑了:“哦?为何?”
上官瑜道:“因为与朱家一样迫切想让女子嫁入皇家的大有人在!朱家肯定是有什么特别之处,或者朱萸有什么特别之处,而且恰好您拿捏了他们的把柄。”
上官时庸眼角的笑纹越加深了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上官瑜有些撒娇道:“女儿比较好奇嘛,求父亲赐教。”
上官时庸搁下茶盏:“朱家能有什么特别之处,一个从根里就坏了的家族,比如今面上看到的可不堪多了”他冷哼了一声,“朱念之好色嗜赌,朱家早已被掏空,朱念之比谁都希望自己女儿嫁入皇家,可惜妾生子没有资格,唯一合适的就是朱夫人孙氏所出的嫡女朱萸。”
上官瑜认真听着,不时点头。
“可朱念之对孙氏母女极差,纵容小妾与妾生子经常欺辱孙氏母女,尤其在孙氏娘家因礼部莫文简之事受牵连,满门获罪流放后,一直视孙氏母女不详,对其两人非打即骂,甚至不给吃食。”
“耿炎有次在市集遇上朱萸求药,无意中帮了她一把,母女俩就一直感恩在心。后来又听说这母女俩在朱家的遭遇,于心不忍,时常会送些吃食、钱财接济,让她们在朱家的日子好过一些。”
“这次太子选妃,朱萸也在其中。”上官时庸道,“以朱家的门第,落选是毋容置疑的事”
朱念之却当此次是上天给朱家的希望,为此特意请了各种教养嬷嬷来教导朱萸,那段时间对孙氏母女也是难得的和颜悦色。
朱萸从没想要嫁入皇家做太子妃,而且她比他父亲看得更明白,以朱家如今每况愈下的糟糕形势,去了也不过是充数作陪衬。
只是但凡她表现出一点消极,朱念之就会去折磨她母亲。甚至在看出朱萸的小心思后,语气森然威胁她,若是搞砸了这次选妃,他就休了孙氏,让她们母女从朱家滚蛋。
而孙氏如果不再是朱夫人,从此变回孙家女,很有可能因为也会随着孙家受罚流放。
孙氏天天以泪洗面,她自己苦点、累点、即便死了也无妨,但一想到自己女儿也要跟着受这份罪,她心里就难受得紧。
朱萸恨死了朱念之,可是为了母亲和自己,她无论如何也得拼尽全力。
上官时庸也是无意从耿炎口中听到此事,彼时上官瑜恰巧与他再次谈起太子选妃之事,心知女儿坚决不愿嫁作太子妃,他思虑再三,生了一计。
他让朱萸想办法与上官瑜换了香囊袋,若是太子有意与上官家结亲,定是会选择上官瑜所拿香囊颜色。
朱萸既然有心想成为最后赢家,此举于她反倒是助意。
朱家与上官家,谁得赢面更大,连三岁孩童都晓得的事,朱萸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对于她来说,绝对是有益无害。
而且上官时庸还给了她一个附加保障,若她最终没有选上,届时朱念之当真如所说休弃孙氏,他保证她们母女的平安。前提是上官瑜肯定不能中选。
这对朱萸而言,绝对是雪中送炭的恩情,无论怎么看都是于她有利。
她自是想都没想就应承了下来。
“原来如此”上官瑜叹了声,“难怪以朱家如今的地位,朱萸还能在遴选出的八位小姐中占了一席之地,想来也是您帮的忙吧。”
上官时庸没有回答,但脸上的神色却已说明一切。
上官瑜笑道:“那父亲还得兑现承诺,帮孙氏母女一把。”
上官时庸道:“此事我会处理,你这些日子就乖乖待在府上,若是嫌无聊,就陪你母亲去照顾那些花花草草。”
选秀结果一出,他就得知了消息。
杨家得偿所愿,却有赵家横插一脚。
如今看来,瑜儿不做那太子妃,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上官瑜笑回:“是,父亲。”
上官时庸颔首。
“那瑜儿先告退。”上官瑜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起身行礼告退。
上官时庸淡“嗯”了一声。
上官瑜出了外书房,踌躇了一会,直接转身去了外院
这个时辰,上官又琛应该正在商令觋院中练习武术,这么久了她还未曾亲眼去看一看。
难得今日太子妃选定,那块一直以来好似悬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她心里从未有过的轻松和舒畅。
映秋忍不住道:“小姐,您去外院是想找少爷吗?奴婢可以”外院人多嘴杂,她有些担心。
上官瑜却直接打断了她:“不用,我们就远远看一眼。”
映秋只得应道:“是。”
南香兴致勃勃:“不知道少爷学的如何了?”
上官瑜想起上次听说商令觋让琛儿从砍柴练起,唇角不自觉勾了勾。
主仆三人很快就到了商令觋院子外,此处比起正院冷清许多,一路都未见到管事、丫鬟。
三人悄不声息的靠近了院拱门处。
此处院子不大,唯一的一棵银杏树眼下也掉完了叶子。
上官又琛扎着马步,手起刀落利落砍柴的小小身影一览无遗。
而相隔不远的地方,商令覡躺在躺椅上,双目紧闭,惬意的晒着太阳假寐。
乍一看,还道是恶劣大人虐待孩童呢。
“小姐,要不要奴婢进去提醒一句?”映秋于心不忍道。
上官瑜摇头:“先看看再说吧。”
南香却低声道:“小姐,依奴婢经验来看,商先生应该有好好在教导小少爷,您看,少爷现在底盘很稳,手臂也比之前看着有力量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