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头粉面男子见他年纪虽小,谈吐教养不俗,心中对他身份愈加好奇,下意识里更加肯定他绝非等闲人家的公子哥,自然不愿半途而废,所以权当听不懂逐客之意,道:“小公子,在下户部宝钞提举司提举沈永之子沈亦,敢问公子尊信大名?”
上官瑜不甚其烦,第一次遇见如此死缠烂打之人,脸上微微露出不耐之色:“沈公子,可有耳疾?”
那桌的公子哥闻言,再次噗嗤笑了出来,这次笑得更加夸张。
期中一个刚喝了口茶,没忍住,笑喷了出来。
另一个,边笑,边嫌弃掸着溅到身上的茶水。
还有几个在一旁起哄。
一个对着另一个问:“公子,可有耳疾?”
另一个回一句:“公子,你有耳疾?”
沈亦一时有些下不来台,脸上的笑意渐僵:“小公子,在下诚心诚意来结交朋友,你不领情就罢了,居然还口出恶言。没人告诉你,在外不要太嚣张”
他折扇遮住半边脸,起身隔着方桌,极可能凑近些上官瑜那边,然后语带威胁道,“别怪哥哥没提醒你,不懂做人,可是会容易被套麻袋的!”
上官瑜抬眸怔怔看着他
沈亦心中一嗤,瞧他那吓傻了的模样,一看就是一个还没见过世面、毛没长齐的小屁孩,敢在他沈爷面前翘尾巴,真是不知死活。
给几分薄面,还开起染坊来了!
上官瑜唇角突然一勾。
沈亦本还在暗暗自得,见那抹笑突然一愣,有种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果然,就听上官瑜道:“从来天运总循环,报应昭彰善恶间。信是冥冥原有主,人生何必用机关?沈公子,天子脚下,朗朗乾坤,知法犯法,可是罪加一等。莫不是户部宝钞提举司提举是很大的官?若我没记错,也不过一个八品正职罢了。”
沈亦心中微恸,不自觉升起一抹惊惧之色,没想到这个瞧着不过午匀年纪、天真无知的少年,竟给他扮猪吃老虎。
他就不该嘴快自报家门。
既然他知道宝钞提举司,还清楚提举之职,绝对是都城哪户官家之人,听他那不屑的口气,想来家中官职不低。
他这是给自己找麻烦,踢到铁板了啊。
一时进不得退不得,尴尬僵在那。
……
突然,店内响起一阵喧哗。
沈亦长长舒了口气,装着不经意,顺着声音来源望去,本想借机顺势开溜。
却在见到被抬出来的那人时,脸色一变,立马站起,迎了上去——
与他刚刚同桌之人,纷纷变了脸色,站起也簇拥过去。
“这是怎么了?”
就见一个肥硕的年轻男子双目紧闭被抬了出来。
抬着他的一个护卫打扮的男人道:“不过晕过去,回去休息一天就好。”
沈亦摇着扇子追问道:“这地下城里究竟怎么回事?好不容易得了块通行令进去,人还给整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