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清楚地知道阵盘爆炸没有炸死锁龙井下所有参加决赛的选手,尤其是没有炸死知情的骆寻绿之后,他隐藏多年的身份和立场就会全部暴露。
这也是他在确认锁龙井下的情况以后立马就走的原因。
要是跑得不快,清醒过来的骆寻绿对其他评委吐露出了自己的所作所为,那他想要在那些人的围追堵截之下逃跑就困难了。
那些评委都围在选手身边等他们清醒了解状况,下手困难,以他的实力不是不可以杀掉骆寻绿再逃出来,问题是既然有更好的办法,就没必要和那些人硬碰硬。
骆寻绿一死,恒术恒平都得发疯,没准会拼命地追杀他。
他的这具身体已经到了该舍弃的时候,必须以一种游刃有余的姿态早早更换身体,而不是在自己被那些护短的评委们围追堵截精疲力尽之时被迫更换。
主动和被迫更换身体,在姿态和心理上的优势完全不同。
三个小时后,顾泽就将在他算出来的最佳时间更换身体。
一切准备妥当的现在,他还是顶着破败的身体,努力算上一卦——白天的那道反噬令他有点在意。
这么多年下来,他在全国各地安下了许许多多的布置。
有些事情他倒是想交给手下去做,也好让自己不必承担那么多风险,可忠心又有能力的属下没那么好找,就连他身边现如今用得最多的曹奇,也不过是在矮个子里拔高个,用得没那么顺手。
有些强力的符箓和阵法必须由他亲自动手,这就导致安排太多,到了被反噬的时候,不算上一算,都不知道是哪个地方出了差错。
不管算出什么结果,都无法改变今晚的行程,但是知情与否关系到顾泽对全盘布置的掌控程度,再加上心中的在意怎么都挥之不去,他犹豫许久还是决定算算看。
幽暗的地下室里,顾泽独自一人坐在轮椅之上,整个地下室如图书馆般陈列着一个个书架,上面一件件摆放着的全是玄门宝器,数量之多,品种之丰富,怕是远远胜过玄门各派加起来的收藏。
顾泽面前的桌上放着一个纯黑的阵盘,和恒术曾在破长孙瑞棺材上的九龙锁魂阵时用的有点像,盘面上全是一个个深奥的符文。
“启!”
顾泽双手结印,将一道又一道的阵诀快速打入阵盘之中,阵盘上密密麻麻的符文开始产生变化。
他的身体不行,撑不了太久,得借阵盘将结果一次性推演到位。
同一时间,白眉山的酒店之中,恒术和圆真联起手来。
商讨结束之后,其他评委和方有德全都离开了,慧心将苏云韶今晚要做的事告知两位绝对能够信任的长辈。
也是因此,恒术和圆真决定帮上苏云韶一把。
谁都不知道活了两百多年的顾泽究竟打算做些什么,如果说他只是为了长生不老,那格局可就太小了。
炼制千年血尸、炼制鬼王、坑杀玄门天才……一桩桩一件件,相信顾泽绝对是在下一盘他人难以想象的大棋。
为此,哪怕是拼上半条命,他们也不能让顾泽算到今晚的事。
至于顾泽会不会算?
都到了要夺舍的重要时刻,换成他们自己都要算上一卦的,以己度人,再正常不过。
阴差阳错之下,顾泽对上了两位当世的推演大家。
一对二,还是身体破败不能全力出手的他,对上养精蓄锐严阵以待的两人,结果毫无疑问。
顾泽不止没有算出什么,还因在算不出结果时勉强自己强行往下推演,逼得自己生生吐了几口血,气息都萎靡了不少。
在这个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的地下室里,他没必要强撑,脸上的苍白和青黑显露无疑,包括他身上那种身体行将就木的味道也浓郁地飘散出来。
闻到这个味道,顾泽厌恶地皱眉。
活得越久,越渴望健康长寿的身体,自是对这种衰败的标志十分厌恶,闻上一丝一毫都令他觉得难以忍受。
好在,今晚他就要更换一具更年轻更健康的身体。
换上这一次,少说也能用上个四十年吧。
如今的身体完全是因为算计苏云韶的存在而被拖累的,生生少了二十年的寿命,否则他可不会这么早就进行更换。
顾泽擦掉唇边的血迹,动手时看到手上的老年斑,目光微微一顿。
真要算起来,这具身体的真正年龄还不到四十岁,却如同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
如果说他原来还有发生什么不在意料之中的意外就推迟夺舍的想法,今天两次受伤也使得他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顾泽放好阵盘,从地下室出去,给曹奇打了个电话:“过来接我。”
曹奇:“是!”
一个小时后,曹奇开车,带着顾泽前往早前安排好的地方。
狡兔三窟,说的就是顾泽这样的人。
为了防止自己多年以来的心血被人一锅端掉,他在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个窝,存放各种宝器的地方已经是多番思量下最为安全的了,夺舍的地方还要更为隐蔽,而且是大隐隐于市的那种隐蔽。
因为地点就放在顾氏集团的大楼底下,完全践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原则。
谁能想到顾泽会把夺舍那么重要的事,放在热闹的市区进行?
白天顾氏集团的大楼人满为患,夜晚只有巡逻的保安,今晚在曹奇的刻意清场之下,整栋楼都没有一个人存在。
他们俩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大楼底下第四层,正正好是在停车库底下二十米的位置。
这里不算大,仅是一个不到两百平的方正房间。
正中央是一个刻画着无数红色符文的祭坛,那种鲜红的颜色不仅仅是用了顶级的辰砂,还混了不少最适合画符的妖血,散发着不详的味道。
祭坛上躺着一具不省人事的年轻男人,正是顾泽的儿子顾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