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晔王会这么大公无私?”
施牧笑起来:“谁和你说晔王了?”
“那是谁?”
“自然是晔王的智囊。”
晔王拿着“朱谏”这个名字去和幕僚商量,如司马墨分析的,其他人的确觉得朱谏太刚正,不如选圆融一些的,多少自己能占点好处。
晔王说出寄娘的担忧:“这种人八面玲珑,能给我好处一样会给贤王好处,贤王惯会拉拢文人,你来我往地接触多了,焉知不会是第二个苏雪善?”
幕僚们一听,也觉得有理。
谨先生说:“次妃如何说呢?”
晔王笑起来:“这便是她说的,她道:‘公正举荐,是王爷知人善用、大公无私,无论皇上还是百官都会改善对王爷的印象’。”
谨先生点头:“次妃说的有道理,既然不能获得更多好处,不如正一正名声,朱谏是三惠书院出来的,次妃和书院关系亲近,其实也对我们有利。”
其他人听了觉得有些道理,说到底,没有自己的人选,选谁都一样,不如做个好人。
如此过了半个多月,苏家案子的证据收集得差不多了,所有人对苏家的结局都有了预判,这个扒灰案的喧嚣渐渐过去。
官员朱谏在百官意想不到之中突然被皇帝提拔,升官掌门下省。
寄娘这些日子一直在京城,若是三司会审需要她的口供或者询问一些陈年旧事,她都一一配合。
施牧虽然知道这些,却在京郊待得寂寞。
说来也奇怪,他最不爱在城里,一年大半时间门住在山庄,但是这段时间门,只要京郊没有寄娘在,他就呆不住,想回城。
然而如今身边有个弟子小尾巴,他没法回去。
呆不住的施牧应隐法寺方丈邀请去山上看桃花。
这对忘年交坐在亭子里聊了一会儿天,方丈大师便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
“看来我的邀请不怎么巧,佑之今日无心赏花。”
施牧笑笑,脑中灵光一闪:“方丈许久不曾办佛会了吧,如今桃花正艳,山上风景独好,方丈不如广邀信徒,办一场佛会,给我们讲一讲佛法经书?”
方丈了然地看着他:“佑之想邀请谁呢?”
施牧咳了咳,状似自然地说:“我有一新朋友,号无斁,精通佛法……”
方丈慈眉善目地笑了:“是晔王府的次妃是吧,那的确是位熟读佛经的小友,贫僧师弟不爱和人交往,却对她一见如故,若是办佛会,定要请她。”
施牧忍不住笑意,连连点头。
方丈看着他的表情,暗叹,忍不住点他:“佛祖普度众生,难度自苦,佑之可能悬崖勒马?”
施牧的笑意消失,望着方丈。
方丈念了一声佛。
隐法寺办佛会,给晔王府寄来了请帖,邀请的人是寄娘。
晔王听说了,便让她去:“隐法寺的高僧连父皇每年都会见一次,你多去见见挺好的,听说这次许多官员文士也会去。”
寄娘应下,自觉地说:“我与几位三惠书院的先生相熟,如今和他们多交往,日后有事好开口。”
晔王赞许地笑:“是这个道理。”
说完,看到寄娘单薄的身子,又补了一句哄人的话:“辛苦你了。”
寄娘含笑摇头。
要走的时候,晔王突然想起:“那个施牧,你争取得怎么样了?听说这人交游广阔,近来文名渐盛,许多人对他赞赏不已。这种新冒出来的人若是不能争取过来,那也不能让他去给贤王助力了。”
寄娘一惊,垂下眼说:“前段时间门在京郊,我与他相处了几回,他喜好对弈,偶尔还会上门找我手谈几局,以我对他的了解,只要继续加深彼此的情谊,他大概就能上船了。”
晔王凝眉看着她:“情谊?”
寄娘茫然回视,渐渐明白过来他的意思,面上顿时露出几分怒气与讽刺:“若是真如王爷所想那般简单,王爷多送几个美人就是,何必让我这个病秧子到处参加劳什子文会?我这样走几步就喘、常年面无血色的人,王爷想想自己,还有当年的心情吗?”
晔王仔细打量她,想到她周身的药味,碰一下就呼吸苦难头晕目眩的体弱……任何一个男人见了这样的病弱之人恐怕都起不了兴致。
刚才大概是想多了,听到施牧经常和寄娘见面,便以为他起了心思,也是,这些文人最喜欢什么“神交”,恐怕聚在一起也是谈之乎者也这些酸臭东西。
他笑开来:“你别动气啊,待会儿又要难受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那个施牧难道是个重情的人?”
寄娘冷着脸转身回内室:“是不是你心中有数,至于施牧,那大概是比你重情吧。”说着,一甩帘子进了里头。
晔王摸摸鼻子,指挥站在一边的绿玉过去看看。
绿玉去而复返,小声说:“说胸闷头晕,躺下了,王爷晚点进去吧,主子身体不能动气。”
晔王:“算了,本王去了又要惹她生气,这就走了,你们好好照顾次妃。”
绿玉低头应是。
晔王走后,大概心虚,又让人送了一些金银药材哄寄娘。
寄娘收下。
晔王心情一松,知道这一茬过去了。
寄娘走之前,他还派人带话,让她把施牧拉拢过来。
寄娘面上应下,心底却思索开来,施牧不是个好说话的人,让他入晔王手下恐怕很难,但得想个办法,消减晔王想毁掉施牧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