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看出王爷不打算说, 我自然当做不知道,王妃与我素无往来,我并不打算上前提醒, 王妃也不信任我。我只想等王爷查完一切,确认害我的是不是尹次妃。尹次妃娘家兴盛,兄长能干, 我知道王爷不会公然处置她, 但我要一个结果, 然而王爷过河拆桥了。冬至你赏了好几个早就在后院销声匿迹的老人, 都是曾经落胎的人……我也有,但除了东西,一个口信也无。”
晔王微微心虚,移开视线……
寄娘哼笑:“虽然王爷过河拆桥,但我也明白了, 凶手肯定是她。这时, 她被王妃按着抄写佛经, 我知道王妃也知情了。”她露出一个舒心的笑, “此时已无需我再做任何事, 我只需要好好养身子,看着王妃替我报仇就可以了。王爷,置身处地,你觉得我需要多此一举去挑拨离间吗?”
说到这,她的笑容又消失:“只是没想到, 王妃的最后一环我还是进去了,那天落水的人不管是谁我都会救,但救这个孩子,无论什么结果, 我——”
她深吸一口气,侧头看着窗外的枯枝不再说话。
晔王难得感受到了她的心情,救老二,寄娘必然心情复杂,救活没救活,她都难以释怀。
“寄娘……”他伸手去握她的手。
寄娘避开。
晔王不以为忤,只觉得心口酸涩。
“我只是不想后院再起风波,我原本想好了,过了年就让尹氏病逝。”
寄娘沉默不言。
就当晔王以为她不会再松口时,听到她说:“王妃这招走得对还是错呢?二公子没了,王爷还舍得让尹次妃没吗?侧妃和子嗣都没了,王爷和尹家的姻亲关系,彻底断了。”
她看着晔王:“若要我选,我宁要尹次妃得到该有的报应。”
晔王抹了一把脸,咬牙:“你们一个两个算计得轻松,还二选一,死的是本王的儿子!不只是尹氏的!”
寄娘无动于衷:“我的孩子没了时,王爷也这么想吗?”
“当然!”晔王想也不想说,“本王也难过!”
寄娘闻言,似有软化,神色缓和下来,想了想说:“如果王爷能给我们这些受害者一个公道,哪怕私底下给,尹家的姻亲关系,我帮王爷解决。”
晔王根本不信:“你怎么解决?”
“王爷先和我说一说尹家情况?还有尹次妃那位兄长为官如何,性格如何?对王爷什么态度?”
晔王刚要否决,寄娘截断他的话:“王爷吃定我奈何不了尹次妃,但有自信防得住王妃吗?纵然所有人不出手,尹次妃丧子之痛如此深,她自己能坚持几年?”
晔王:“本王自会打算,你自恃聪慧,但想解决前朝的事情还不够。”
“姻亲关系,是前朝也是后院事,我心中已有想法,王爷真的不想听一听?”
晔王犹豫了。
寄娘给他续了茶水。
晔王敲敲桌面,许久后——
“尹氏父亲官位不显,有个同胞兄长进士及第能力不错……今年夏天南方水患,他的管辖之地治理得最好,伤亡损失最小,钦差回京对他赞誉有加,过了年,他大概会进京升官,左右是在六部之中挑一个了。”
寄娘又问尹家几口人,都在做什么。
晔王把知道的说了,问:“现在你有什么主意?尹家只有尹氏一个适龄的女子,尹亮这些年在南边,对本王说不上多亲近,若是在他回京的时候尹氏丧子又病逝,晔王府和他的关系必然有裂痕。”
他手握成拳:“尹氏残害本王子女,本王难道不想处罚吗?但如今朝堂风云变幻,本王急需助力,小不忍则乱大谋。”
寄娘心底嗤笑,什么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过是死去的孩子早已死去,他未来还会有很多孩子,哪里比得上一个有用的朝臣?
她不疾不徐地沏茶:“姻亲自古以来都是最便捷的结盟方式,但不是最可靠的方式,王爷觉得尹亮是个什么样的人?”
“尹亮?”
“与其依靠后院女子维系关系,王爷为何不亲自收伏尹亮?”寄娘抿一口茶,“外地官员进京,上上下下要打点的地方想必很多,尹亮常年在外,对京城的局势可能并不十分清楚,王爷以礼贤下士之姿态主动与他相交,这份急人所急的情谊难道不比一个依靠侧室的姻亲关系更可靠?”
晔王皱眉:“让本王主动去结交?”
“王爷亲自出面当然最好,若是觉得他身份还不配王爷礼贤下士,可以先见一面,再派人帮他打点。只有一点,不能以姻亲关系出现,而应该以欣赏尹亮才能的态度做这些事。”
晔王一听,觉得寄娘说得还真是在理,尹亮这种文人,最是清高,以欣赏有才之士的态度对待尹亮,既能避开尹次妃,还能获得尹亮的好感。
他气冲冲地来,心情颇好地离开,除了清滟院就去前院找幕僚商议。
见幕僚时,晔王没有说出寄娘的建议,只单纯和几个谋臣讨论如何对待尹亮,几人讨论下来,最后结论与寄娘不谋而合,几无偏差。
王妃一直盯着清滟院的动静,得知晔王竟然心情颇好地从清滟院出来,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还是小瞧了寄夫人。
“不会叫的狗才是真的会咬人。”王妃生出几分后怕,意识到自己心甘情愿被寄娘利用,还扳不倒她。
晔王一共三个儿子,王妃害死了老二,他纵然知道其中恩怨缘故却也容不下一个残害子嗣的王妃,正院被禁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