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亭这时吩咐完事情进门来。
贺涵元让她关上门,这才低声说:“你们想想,圣上如今几岁?几个皇女几岁?”
“不该吧,皇太女都已经定下了,皇夫也不容许那位作妖啊。”周承英立刻说,说完想起贺涵元如今正是那位的媳妇,惊讶地瞪大眼睛,“难道你听说了什么?”
贺涵元忙说不是:“那位靠自己的确成不了气候,但是他有皇女,还是最受宠爱的皇女,光这个身份就足够搅风搅雨。实不相瞒,我不想在秘书省继续呆下去了,有机会想去别的实权部门,我们读书是为了什么?若有可能,我想庇护家人夫郎,想庇护尽可能多的百姓。皇女纷争一起,必然有无数无辜者受害。”
这高大的理想一下子激起了其他几人的激扬情绪,孙学宏跟着说:“涵元说的不错,我得知自己怀孕后一夜没睡,思来想去发现自己前二十年荒废人生,年底孩子就会出生,但是我作为娘亲,能给她什么?我自己还只是个靠家庭供养的闲人而已。”
向晚亭附和:“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我们如今还停留在第一步而已,但人生已经过了一小半了。”
其他人听了顿时沉默。
贺涵元看向她们:“若是几位姐姐不喜欢官场,我定支持,但大家只是习惯了闲游散漫的生活,空有一身才能却懒得去做事,实在是不长久,等到家中娘亲老去,谁庇护我们继续过这样的日子呢?我们的子女又该让谁来庇护?”
这一日回去,其他三人都主动向家中娘亲提出打算正经做事,想入朝为官。向晚亭则暗暗反思,取消了许多邀约,在家发奋图强准备明年春天的科举。
贺涵元却是和梁修言躺在床上说孙学宏怀孕的事。
梁修言听得眼睛亮晶晶的:“怀孕是什么样的?母皇怀皇妹的时候,我只见过肚子很大的样子,我记得爹爹说,肚子是一点一点大起来的。孙小姐肚子有多大了?”
皇帝对俪夫郎是真的很宠,生下梁修言好几年,所有人都觉得她不会再生育了,结果又怀了一胎。那时候恐怕俪夫郎自己都没想到真的会成吧。后来的那些年轻小侍夫,再想效仿俪夫郎、想努力都没结果了。
贺涵元听到梁修言的话失笑:“想知道啊?”
梁修言嗯嗯点头:“我还想看看小孩长什么样,小时候想看妹妹,爹爹不让我看,怕我人小弄伤了她,后来我没什么好奇了,但是心里总记着这件事。这就是你说的,小时候什么事做不成,大了就一定想去做吧。”
贺涵元摸摸他的脸,俪夫郎真的是和凝冬他娘有一拼,俪夫郎更轻松,反正孩子不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儿子这种不重要的就直接丢一边,半点不舍都没有。
梁修言蹭蹭她的手:“等到孙小姐生了,我们去看看?我和孙夫郎已经很熟了,他应该会让我看吧。”
贺涵元笑着凑过去:“傻,想看孩子,咱们自己生一个不就有了,哪用巴巴地等着人家生了去瞧?”
梁修言心一颤,看着起身覆过来的人:“真的?”
贺涵元低下头在他耳边说:“出嫁前,有被教过适孕期吗?”
梁修言微微点头:“教、教过……我算不明白……咱们……不是……不是……都听你的吗……”说到后来,微不可闻。
贺涵元轻笑,声音响在他的耳边:“今天就是了。”
梁修言指尖颤动,抓上了她的衣袖,紧张不已。
贺涵元心想,未来也是自己生育,自家夫郎这模样怎么像他要生似的。
她是不明白,对婧国的男人而言,孩子都是女方“恩赐”的,正夫还好一些,两家婚姻结亲不结仇,生育是默认的承诺,但遇上混不吝的妻主,男方家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世间规矩便是,女人生的孩子就是正夫的孩子,没有dna检测的古代,正夫证明不了这不是自己的。所以,真的嫁过去被不靠谱的妻主慢待,最后不过一个忍字。
梁修言性格逆来顺受,做什么事都是不抱任何期望,这样就不会失望,不会因此悲伤难过牵动情绪。孩子他当然想过,但是只要冒出这个念头,他就强压下去,让自己不要期盼。
如今贺涵元主动说要生孩子,他怎能不激动。
贺涵元逗他:“你不说话,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我想动一动现在的官位呢,孕期毕竟有负担,若是现在不怀孕,等我换了职位,就可能要等一等,如此一来时间就长了,你若是没准备好养育孩子,再等等也无妨。”
“准备好了!”梁修言立刻说,伸手抱住她,“我准备好了。”
贺涵元继续逗:“嗯?准备好了?是哪个准备好了?”
梁修言脸涨红,被逗狠了,抱着人就啃上来。
贺涵元大笑,笑了一声便一扯被子将两人盖了起来。
……
贺涵元和梁修言说的不是假话。
她未来想进别的实权衙门,几年后时局又会动荡,孩子此时生下来最好。现在生,孩子刚出生的时候有梁修言养;大一点了,她官职稳定了,她能亲自教养读书、习性;再大一点入了学,时局动荡,她也不用操心太多。
但她不知道,婧国女子备孕都有专门的调理流程,而且这都是由夫郎自出嫁前学会,出嫁后服侍照顾的……
第二天,贺涵元便发现家里的饭菜有了改变,然后饭后一个时辰,还专门送汤,汤的种类每天不重样,但识药性的她大概能推算出,这都是调理女子身体的。
有种被怀疑身体不太好的感觉……
贺涵元再度收到汤的时候,忍不住哀怨地看向自家夫郎,问出了这个问题。
梁修言一脸惊讶:“刘叔说,女子备孕时都要调理的,我还怕自己做得不够好。听说有的妻主怀孕生育不顺利,都会责怪是夫郎当初没尽心伺候……我不怕你责怪我,就是怕你日后受苦。”
贺涵元啊了一声,拍拍脑袋:“那学宏年内说在家天天被夫郎送补汤,难道是她在备孕?”
梁修言:“可能是吧,我学这些时,内侍说这是男子必须学的。”
贺涵元一边喝汤一边嘿嘿笑:“那就好,我还以为你是觉得我虚呢!”
梁修言飞了她一眼,脑子里忍不住冒出一些不宜的画面,忙低头看书收敛心神,不理这个老是带歪他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