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涵元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伸手摸了摸,冬□□服厚,她触手摸了才知道,他刚才哭了。
她伸手接过汤婆子,对菊香说:“下去吧。”待人走了,将汤婆子放到一边没用。
“怎么不用?不冷吗?”梁修言见了,要给她塞回去。
贺涵元伸手把人拉进怀里:“不要那个,这个汤婆子更暖和。”
梁修言还没反应过来,人又被她带着仰倒在榻上翻了一圈,转眼两人抱在一起躺在了榻上,耳边是她温热的声音:“累了,咱休息一会儿。”
梁修言整个人,从头大脚都像水烧开了一样,但成婚久了还是长进了不少,他还保持住了脑子清明,就着被她压着的姿势努力把边上的毯子够了过来盖在两人身上:“天气冷,怎么胡乱就睡,醒了就伤风了。”
贺涵元嗯了一声,动作上却不是这么一回事,转而将头埋进他颈窝闭眼休息。
梁修言唉了一声,掖了掖毯子,一脸无奈,嘴角却勾得高高的。
第二天,贺涵元就坐在家里哪也没去,梁修言上午去议事厅学习,下午被贺章氏打发了。贺章氏给小夫妻创造独处时间,第二天更是放了一整天假。
再过十来天就是除夕,京城的雪下得很大,都说瑞雪兆丰年,天地白茫茫一天,但人们都喜气洋洋。
虽说贺章氏让小夫妻独处,但两人也没有时刻腻在一起,贺涵元每日早起在书房看书练字,完成了一天的功课才会出门。
头一天下午她们窝在内室玩最简单的五子棋,贺涵元教梁修言,还时不时让一让他,激发了他的兴趣,玩了一下午。第二天,她难得积极了一些,不打算窝冬了,从书房出来打算喊了梁修言堆雪人。
进正屋找了一圈没找到人,问下人,下人说皇子去后头赏梅去了。
贺涵元绕到了屋后,这里地方不大,就一面雕花石壁,右侧种了一棵老梅树,伸展树枝的梅树和石壁正好形成一副寒梅图。
梁修言穿了一件暗红斗篷,独自站在树下,低着头,拿着一根树枝,不知在干什么。
她悄悄走上前,发现他是用树枝在雪地上写写画画,还没看清画的是什么,身后突然传来声音:“二小姐,老管家过来了,找您呢。”
梁修言一惊,快速伸腿把地上的痕迹都抹平了,回头,果然看到了站在一步远的妻主:“你……你什么时候在这的!”
贺涵元笑着走上前,看了一眼什么都看不出来的雪地,握住他冻得冰凉的手丢了树枝,牵着人往回走:“你……你……你怎么每回见了我就结巴?”
梁修言脸皮薄,红着脸硬撑着一股气,挣扎收回手。
贺涵元不让,拉着他的手塞进自己的袖套:“好了好了不闹了,瞧你把手冻得,过几日去了宫里,母皇还以为我没照顾好你呢。”
听到这话,梁修言不好意思再挣扎,袖套很暖,她的手更暖,冻僵了的手变得痒痒的,麻麻的。
回到正屋,看到正屋堂下不止站了老管家,还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厮。
贺涵元疑惑地看着管家:“您这是?”
老管家给两位主子行礼,身边的小厮也跟着行礼,贺涵元瞧着,像是府里的人。
“二小姐,您忘啦,这是您去年带回来的小子,您让老奴调|教好了送去侯府。”
贺涵元恍然大悟:“是他?!”她仔细去看这小厮的模样,但怎么看都看不出来眼前这个清秀白净的少年是那个街边卖身的男孩。
老管家笑起来:“当时孩子脏兮兮的,脸上都生了冻疮,在我们府上养了一年,不仅吃胖了还长高了,规矩也都学会了,您认不出来也是正常。”
小厮眼巴巴地看着贺涵元:“小姐,您说等我学好了规矩就能来找您。”
贺涵元一笑,点头:“嗯,我说话算数。”
小厮顿时笑了开来,眼里盛满了欢喜。
梁修言愣愣看着这一幕,看着小厮望着贺涵元的眼神,不知为何,心里莫名地酸涩。他想说话,但是一贯的性格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知道愣愣看着。
反倒是贺涵元很快回头看向了他:“修言,还记得我送你的兔子草编吗?”
梁修言默默点头。
“说起来这草编,还和这个小孩有些渊源。”
梁修言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是吗?”嘴里发苦。
眼前的人不过是个小孩,贺涵元完全不曾多想,但是于梁修言而言,他突然发现自己和妻主之间,原来还有个人。他珍而重之的十二生肖草编不纯粹了,她温和的目光原来也不是只对着他一人。
哪怕这人看上去年纪不大,不可能与贺涵元发生过什么。
其实梁修言自己都没有完全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心沉甸甸的,情绪越来越沮丧,胸口又闷又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