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府教养男儿一样教这些,但只是众多课程中之一而已,贺章氏作为父亲,私底下对儿子的教育可不局限在明面上的“守德”,家中那两位弟弟,机灵得没边。
再看梁修言,说话做事底气不足,全然没有皇家气度,不识字、不懂贵族间流行的爱好活动,最擅长的只有绣花、诵经?
诵经?
想起俪夫郎出身五品贫寒小官家……贺涵元只能理解为,俪夫郎自己受到的教育就是如此。
她莫名升起几分怜爱同情,伸手拍了拍梁修言的膝盖:“修言,俪夫郎那些贤惠守德的话,你以后抛掉它们,不必再管了。”
梁修言瞪圆了眼,看着她。
贺涵元给他一个坚定的眼神,没错,就是让你别听你爹的话了。
梁修言:“这……这是老祖宗的规矩……”
贺涵元:“老祖宗的规矩说,男儿出嫁了要听妻主的话。”
梁修言:“……”
“你听不听?”
梁修言垂眼,带了点气恼:“听。”
贺涵元满意。
梁修言又去看她:“那……你不让我、不让我……守规矩,想让我怎么做呢?”
贺涵元笑盈盈地看着他的眼睛:“带你去玩,去见见新鲜东西。”
梁修言眼睛微微有了光,强压下心底的悸动,轻声说:“好……”
晚膳又剩下单独两人,这一回,梁修言越发放慢了进食速度,而贺涵元再不敢劝他多吃,见他一直陪着自己夹菜,还要劝一句:“若是吃饱了就别吃了,倒杯水,陪我坐着就行。”
梁修言浅浅笑着:“今日的确不觉得撑。”也不知为何,和她一起吃饭,胃口好像大了一些。
吃了饭,贺涵元拉着人去散步消食,绕着后花园走了好几圈,赏了圆月,这才打道回屋。
回屋前,她确认:“今晚,肚子还撑吗?”
梁修言见她如此记挂自己,发自内心地笑出来:“不撑,走了这许久,我还能再吃块糕点。”
贺涵元笑眯眯地伸手,在他胃部摸了摸:“不过三日,我便发现你这人说话不老实,我自己查看才能信。”
梁修言又羞又痒,弯腰躲避:“我何时说话不老实,你莫要闹我!”抱着她的手臂一边笑一边躲。
贺涵元停住动作想了想:“好像也是,你是憋着不说。”
梁修言:“以后一定说,一定说,快回吧,天凉了。”
两人笑笑闹闹地回了屋。
睡觉前,要脱衣,梁修言又要过来伺候,贺涵元大张开双臂:“旁的我都会脱,就是这腰带——”
梁修言深觉自己再不能像早上那样上当,哼了一声,再不伺候她了:“自己解!”
贺涵元赌他早上是死撑,果然,到了晚上再来一次,他就撑不住了,她偷偷松了一口气又暗笑不已,乐呵呵地自力更生。
新婚三日,梁修言脾气软事事顺从,贺涵元好性子体贴照顾,两人相处磨合得很是快速,陌生人之间的疏离感几乎消散,已能彼此玩笑打闹。
过了假期,贺涵元便要去秘书省干活了。
官员上值时辰极早,梁修言这个后宅之人却记得比贺涵元还牢,早早醒来喊贺涵元起床,又喊了内侍进门伺候。
贺涵元把人塞回被窝:“老祖宗说,夫郎要听妻主的话,妻主现在让你继续睡!”
外头听到对话的内侍们低声笑。
梁修言:“今日是你婚后第一次上朝,身为夫郎应该送你出门才对。”
“谁规定的?”贺涵元挑眉。
梁修言:“……”
贺涵元:“没人规定那就听妻主的,快躺着,这一大早起床累得慌,我恨不得再睡一个时辰,你倒好,起得比我还早。”
梁修言躺在暖融融的被窝里,听着贺涵元在外头嘀嘀咕咕说他不惜福,听得嘴角上扬,无声笑开。
没想到,京城双玉的贺才女,私底下是这样的一面。
贺涵元让梁修言继续睡觉半点没错,这侯府多的是下人,梁修言这个男主子没起床,但是刘内监早就让人把早饭、马车全都准备好了,贺涵元洗漱完便能舒舒服服吃早餐,吃完早餐就上了马车赶去秘书省。
秘书省的同僚们看到她,全都投来热烈的目光,同一个部门的同僚与她最相熟,见到她来,直接凑过来问:“贺小妹,这几日新婚燕尔,过得如何啊?”
贺涵元笑眯眯:“甚好,甚好。”
有那年轻的,趴在她耳边:“三皇子那些传言……”
贺涵元继续笑眯眯,抬手毫不留情地拍过去:“你打听我夫郎想干什么?”
“哎呦,这就护上啦!”
“看来这几日过得很好啊哈哈哈!”
贺涵元但笑不语。
她不说话,但一副很满意婚事不许任何人说夫郎闲话的模样,是什么都没说但什么都说了。有人相信她言行如一,是真的对三皇子满意,因而怀疑当初的传言不实;有人暗自揣测,觉得她吃了软饭自然要装出什么都好的模样撑场面。
但不管外人怎么想,她开开心心的,别人便也欢欢喜喜过来祝贺一句,衙门里气氛十分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