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朝被黎初用冷淡的眼神一扫,只觉脑子清醒大半,即使还有些搞不清状况,但本能告诉他此刻装死最好。
于是他趴在灶台上,滚了一圈,滚到角落,缓缓将脸埋入手臂之间不动了。
身体打结的队长和周扬两人总算从地上爬起,他们老实站在一起,率先是望向黎初,嗯,这一看即使什么都没看出来,却叫他们齐齐一抖,有种回到少年时代考零分独自面对班主任的心虚以及敬畏。
两人咬牙看向那个害他们出丑的酒鬼,现在想来刚才的事也挺玄幻,要不是真实发生在他们身上,周扬说什么都不会信普通人可以躲过他和队长的出击。
这算什么,为了美食突破自身的极限?
这家伙为了吃到臭豆腐也是拼了,先是躲过大黑的攻击,话说他都不怕被咬的吗,大黑啊,那么大一条德牧站起来和人一样高,随后巧妙……避开他和队长,即使站不稳也不放弃,一路坚持不懈摸进厨房,吃臭豆腐的目标始终如一,最后折在坏女人手上功败垂成。
泪目了。
似乎感觉到他们的目光,钱朝换了个方向卖脸,还悄悄咽下唾沫,没办法,臭豆腐就在离他不到三米的距离,虽说臭得厉害,但在他的感官中自动换成了香味,且带有爽利的辣味,几乎是往脸上怼过来,他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啊。
周扬嘴角抽动,喂,那边那个酒鬼不要装死了,你这一下咽得只要是带呼吸的蓝星人全听见了,话说喝完酒以后不该是口干发热的吗,你的反应咋是疯狂分泌口水呢。
黎初感觉端着臭豆腐与他们大眼瞪小眼挺傻的,“他叫钱朝,就住在西山巷,一路走到底红色那家就是。”
周扬侧过头,不懂坏女人说这个做什么,而且她怎么知道这人叫啥住哪里,西山巷离这里有些距离吧。
这都能知道,她咋什么都知道?
周扬想不通,钱朝自己都纳闷呢,他和黎初不熟,虽然是一个学校,但不是同年级,同班同学住哪都不一定清楚,更何况是不同年级的学生。
队长比周扬这个傻子聪明很多,直接架起装死的钱朝:“您放心,我们会把他送到家,这次一定不、会、发生意外。”
周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坏女人是这个意思啊,也是,这家伙现在站都站不稳,醉到被食物引诱摸进别人家里,谁知道路上会不会出问题,别掉进水池子里淹死啰。
没想到坏女人还听心思的。
黎初嗯了一声,端着臭豆腐自己吃起来,她炸得非常爽气,所以臭豆腐表面那层脆皮咬下去,是真的可以听到清脆的碎裂声。
钱朝听到这个声音哈喇子又流了下来,太脆了太脆了,这是什么魔鬼发出的声音,诱惑亚当吃下苹果也不过如此了。
他顾不上自己被架着的姿势很不舒适,一个劲用力回头,只见那一块块精致的臭豆腐消失在黎初口中,眼泪和口水一起流了出来,心痛到难以呼吸。
“靠,他还流口水,大黑都不会,作为人的尊严在哪里,好歹控制一下啊!”
“不要推到我这边来啊。”
三个人的声音在吵吵闹闹中消失在门外,黎初没有管,对方算是喝醉,但的确是擅闯民宅,也就遇到的是他,要是遇到独具的女孩子,肯定会受到惊吓,自己不追究已经很好,不可能还分臭豆腐给钱朝吃。
次日就是平平无奇的一天,漂亮除去本地的熟客,也逐渐开始出现游客,甚至还有导游带团过来打卡购餐,导致原本就不够分的早点愈发难抢。
可食客们有什么办法呢,还不是冒着发际线后移的风险早起把它爱。
不过话说回来,瞧着导游挥舞着小红旗,带着小喇叭一本正经编造漂亮的历史,什么百年老店,与大榕树一起种下,经历风雨互相扶持,居然还有感动。
听到最后要不是黎初自己就是当事人,她都要信了。
导游这么说也是为了趣味性,并没有利用这点骗钱,黎初就随他们去了,虽然有带团的,但过来的大多还是散户,比如看了白银眼的新闻,或者彭英发与漂亮的故事,乃至上次哪个倒霉主播的视频被安利,特意飞过来吃漂亮。
说到彭英发,这小老头还挺倔,说不吃就不吃,这么久过去,一直没有来过。
黎初漫无边际地想,思绪又转到新包子做什么上,上一个做的是豆沙包,下个做个肉的吧。
“就是这里,骗子——”
黎初回神,就看到一个老人带像是她儿子的中年男人堵在她店门口,眼泪汪汪对着附近的人说:“这个漂亮的老板是骗子,骗了我们五万块钱,不肯退!”
众食客对这样的话自然是不相信的,不过这老大娘头发全白了,脸上满是着急,浑浊的双眼里都急出泪水,那汉子就站在一旁,那沉默的架势仿佛饱经风雨的磐石,一如所有老实不会说话的庄稼汉子,他们的口吻就缓和不少。
李伟光作为巷子少有的青壮年,老人们遇到什么事,都喜欢找他,久而久之遇到问题他便会站出来,“大娘,不急,慢慢说,老黎也就是漂亮的老板怎么骗你了,也许这中间有什么误会。”
“咋有误会,怎么有误会啊,”老大娘眼泪流了出来,用手抹了一把,着急对着四周的人说,“我过八十大寿,我儿孝顺,特意办酒,结果攒了老久的血汗钱,找来的厨子连菜都烧不熟,寿宴砸啰也就砸啰,反正我没几年好活,但我儿的钱得要回来,他种个地一年攒不下来钱两千,五万啊……”
黎初皱眉。
当初接了小于的白宴以后,也有人来找她做喜宴,都被黎初拒绝了,她答应小于是没做过好奇,有过一次后面就不想搞了,太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