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寒跟李欣怡他们去拍戏了, 何疏则回到宾馆房间,从口袋里掏了几下, 掏出一枚木牌拎在手上抖啊抖, 一抹白色从木牌上抖出来,正是李欣怡她们之前在梦里遇到过的白衣女人。
白衣女人撞上广寒,虽然忌惮, 但还是很硬气的,只是打不过广寒,因为实力压制没有办法, 但对何疏,她却完全硬气不起来, 甚至没有半点抗衡的念头, 因为她清楚看见, 何疏身上不仅有来自规则的压制,还有功德护身,她根本就没有逃离的希望, 只能放弃抵抗,好声好气。
“大人听我解释, 并非我有意伤害生人, 是她们先冲撞了我,我也没有要取她们性命的打算,仅仅是拿一缕生机作为代价交换而已。”
“你所谓的冲撞,仅仅是因为她坐在你的坟头上,但那地方早就平了, 你的骨灰也不在那里了, 你这跟无理取闹有什么区别?”何疏没有因为她的低声下气就心软, 反是语气冷淡, “人无理取闹,可以用法律解决,你让她们寝食难安,他们如果没遇到广寒,只怕就要霉运缠身,说不定还有性命危险,你间接杀人,就永远不会有往生的机会了。”
以前何疏还经常会犯心软的毛病,但随着代职阎王的时间越来越长,“业务”越来越熟练,他见多了诈狡猾不下于人类的鬼怪,自然也就不会被眼前白衣女人的示弱打动。
白衣女人见对方不为所动,只能继续摆低姿态。
“我知道错了,往后再也不敢,请大人念在我从来没有犯下杀戒的份上,饶我一命,以后我一定低调做鬼,绝不惹是生非。”
她又原原本本交代了自己的来历。
女人姓汤名甜,生于清末民初,原本也是大家闺秀,长大之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让她嫁给门当户对的丈夫,她进了门才知道丈夫是个抽大烟的,汤甜没有像小说里的女主角那样挣扎逃出生天,反倒在丈夫的带动下也染上抽大烟的恶习。但丈夫除了抽大烟之外,还喜欢博,偌大家产在父母去世之后,生生被他挥霍光了,此时汤甜也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她想办法将女儿托付给好友,送出国念书,希望她能走出与自己截然不同的人生,可万万没想到,女儿还没出国,就遇上军阀混战,她所在的城市,正好遭遇炮火袭击,直接死在当场。
噩耗传回去,汤甜顿感天塌下来,早就对这个纸醉金迷世界充满空虚又本能追求的她,最终死在吞鸦片的半夜里。
死后的她徘徊不去,说不上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值得留恋,但她却不肯走,从民国熬到现在,剧组的存在让她重新有了爱好,她喜欢戏剧的虚构世界,也喜欢演员明星的职业,偶尔还上某个女演员的身,去过一把演戏瘾,甚至兴起时还会吓吓活人,但她浑然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也会一点点攫取活人的生气,要是遇到哪个时运本来就低的,被她这么一整,很可能直接横死。
汤甜说了这么多,只不过是想博取何疏的同情心,但她声泪俱下讲完,发现何疏根本就无动于衷,不由暗骂一句铁石心肠。
“你本来就不属于人间,流连这么多年也够了,应该去往生了。”何疏道。
汤甜楚楚可怜:“我想留在影视城看他们拍戏……”
何疏:“这么说,你准备永远放弃往生的机会?”
不能攫取生机,鬼魂就会越来越弱,如果去害活人,汤甜又会被收走。
汤甜听出何疏话里的松动,赶紧顺着杆子往上爬。
“请大人指点迷津!”
何疏:“积阴德。”
汤甜露出迷惑的神色。
何疏:“这里人来人往,气息变化很大,同时又汇聚了圈内各种人性||,很容易吸引阴灵作祟,就像你这种,但不是人人都戏痴,更多是抱着特定目的来的,你常驻可以,在不伤害活人的情况下,帮忙维持这里的安定,如果有什么你无法搞定的事情,可以及时告诉我,我会过来处理。”
汤甜眨眼:“这样就能积阴德?如果一直无事发生呢?”
何疏不给她讨价还价的机会:“无事发生,你顶多就是像以前一样,在这里继续看戏,有什么损失吗?”
汤甜哀求:“可我没有生机补充的话,会很快气衰力竭……”
何疏毫不客气戳穿她:“你之前已经吸得够多了,如果你现在就想去阴间受审,我也可以马上就带你走!”
汤甜见他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只好答应下来。
何疏还给对方下了一道禁制,只要汤甜违反承诺,阎王令就会有所感知。
他没想到,不久之后,汤甜还真跟纠察员一样,汇报了件奇怪的事。
话说李欣怡那边,要了何疏的微信之后,就想方设法先跟人搭讪。
先问护身符的用法,然后问问自己这个情况需不需要找个道观或寺庙拜拜,如果需要的话,让何疏帮忙给介绍一个,再拿点自己听过的玄学典故或鬼故事时不时讲讲,摆出询问请教的态度,等关系好了,再聊聊别的,三不五时买点奶茶小点心过去,她就不信了,女追男,隔层纱,还能不手到擒来!
但很快,李欣怡就发现了不对劲。
首先是何疏在剧组里的身份。
李欣怡只知道他是何疏朋友,懂点玄学,别的还没来得及问,毕竟不熟,不好深入打听,她正等着这两天找个空闲,带何疏在剧组里四处逛逛,毕竟对方过来探班,广寒也忙着拍戏,何疏一个外人不方便到处走,有自己带就好多了。
结果李欣怡发现,何疏的确是到处走了,但不是一个人,居然是资方老板亲自带着他四处逛,有说有笑,要不是李欣怡知道何疏身上没有圈里人的气息,还真要怀疑他是什么资方老板力捧的新人了。
有了这么一个发现,李欣怡就没敢再贸然行动,准备多观察一下。
这一观察,又有新发现。
她发现何疏跟广寒的关系,似乎有些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