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周卅只觉肩膀剧痛,扭头一看,竟已被啃去一大块皮肉!
还有的朝他的手腕下口,直接咔擦一声,将他半边手掌啃去,连皮带骨含在嘴里咀嚼,面露陶醉享受。
周卅又气又恨,万万没想到这些恶鬼的真正目标竟是自己,想来刚才他们如果没想撤退,反倒进去休息的话,他可能会死得更快更惨!
但他手里的钩锁已经被牢牢牵制住,根本抽不出手,四肢手脚也都被众鬼围住,一时之间动弹不得,连腰间令牌都被抽走,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躯体被啃噬。
“
朱砂为火,火破万邪!”
正当周卅想要咬破舌尖祭出以命换命的法咒通知阴间同僚时,何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的声音如平地惊雷,比刚才还要响亮更多,周卅耳膜微微鼓震起来,紧接着周身被压制囚困的所有感觉不翼而飞,只有躯体被啃咬的痛楚,在提醒他刚才发生过的一切。
“快走,别回头!”
何疏一声断喝,所有人立马扭头就跑。
蒋思因先前一通狂跑,已经没有力气再搀扶小田,但小田也用不着他搀扶了,
奈温法师不知道从口袋里掏出什么,往半空一扬,乌泱泱的一片灰雾朝众鬼飘过去。
何疏扭头看去,正想说降头术对鬼魂无用,就看见那些灰雾过处,众鬼一点点被吞噬进去,转眼间已经有几个恶鬼彻底消失在灰雾中。
后面其他鬼知道厉害,赶紧远远避开,不敢再上前追他们。
他们暂时解除危险,但也不算完全脱险,因为灰雾很快散尽,众鬼不甘心,肯定又会追上来。
何疏倒是对奈温法师有些另眼相看,后者似乎察觉他的眼神,很快望过来,并且回之冷冷一笑,只不过奈温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威慑力在何疏那里是不起作用的,因为刚才要不是何疏在,光凭他那一手灰雾,无论如何也脱不了身。
众人仓皇出逃,周卅受伤最重,还是何疏搀扶他,才能跟上大部队的脚步。
“我的令牌,令牌被拿走了……”
周卅喘息,压低了声音对何疏道。
但这里四野空旷,他又受了伤,再压低声量,离得近也能听见。
何疏眼角余光往后瞥了一眼,刚才跟着他们的一男一女,陆珉和黄松两人,一直还默默跟在后面,从头到尾似乎毫无存在感,却始终没有被落下。
此时黄松微垂着头,还是那副记提不起劲的颓丧模样,陆珉则忧心忡忡,心事重重,眉间愁容不展,也不知道他们听见了周卅的话没有。
没了令牌的鬼差,就像没了工作证和通行证的公务人员,就算黄松他们现在跑掉,周卅也奈何不了他们的。
“先去奈河吧,只要到那里,你能找到同僚就没事,令牌以后再想办法拿回来。”何疏安慰道。
周卅无可奈何叹了口气,他面色消极惨淡,已经做好回去要受重罚的准备了,但再想想,能保住一条命已经不错,他本身就是鬼,若再死了,便死无可死,只能魂魄四散,流落混沌蛮荒之地,凄惨到无以复加。
一行人半是逃命地走了大半天,途中任谁也辨不清方向,只有周卅一直在指路。
众人谁都不知道他指的究竟是不是正确的路,别无选择,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直到有人小声喊起来。
“前边,好像有人!”
说话的是蒋思因,但他说完就反应过来,自己的话里有语法错误。
这里哪来的人?有的也多是鬼,但总不能说“前边有鬼”吧,毕竟现在跟自己同行的也有鬼,好像显得很不礼貌。
就在他有些思维凌乱之际,周卅的声音也响起来。
“太好了,终于到奈河了,我们果然没走错!”
过了奈河,意味着他们就远离混沌,来到阴间的地界了。
但周卅随即又咦了一声。
“不对!”
“怎么了?”何疏问道。
他对这里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梦里他好似曾坐在河边石头上,与某人说话。
画面一闪而过,恍如流水浣纱,雾里看花,很快被何疏抛诸脑后。
周卅面色凝重:“这里本来没有这么多人的。”
法镜?
众人展目望去,果然看见河边立着块一人半高的石头,一面削平,光滑如镜,幽光浮现,荧火飞舞,若蓝似绿,周围游荡的孤魂新鬼,都不由自主受其吸引,朝镜子走去。
奈河对面,灯光点点,隐约还能看见屋舍起伏,比这边的冷清寂寥,不知道好上多少倍,所以许多鬼都争相恐后想往河对岸去,但他们得先照了镜子,获准过桥,才能抵达对岸。镜子旁边还有个守镜人,一旦有鬼想插队,就会被他挥舞鞭子赶走,有些凶神恶煞想破坏队形秩序的,还会被一鞭子抽到河里去,直接就浮不起来了。
有了这些前车之鉴,其他人都得老老实实排队,那队伍从镜子前蜿蜒排到何疏他们这里来,起码有几百米,蔚为壮观。
蒋思因从小到大,影视剧或小说里描绘的阴间场景看得多了,哪里见过真正的阴间?
别说蒋思因他们了,就是这世上绝大多数人,也没那机会,此时个个见状都看得目不转睛。
奈温忍不住低声问:“世上信仰众多,不说东西方了,就连东南亚各地的信仰也不一样,难道他们死了,个个都会来到这里吗?”
到底是降头师,跟蒋思因这些看热闹的普通人不一样,他一问就问出了些东西来。
周卅正皱着眉头四处观察,根本没闲心跟他解释,何疏倒是从广寒那里知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