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么?这么严肃的时候,能不能认真点?”何疏试图板起脸教训他,却被一腔忧愁替代。“哎我说,如果你不在,我就算出去,又有什么意思?这次出来陪你找地魄,我早就料到肯定会遇到点危险的,你不能一有事就把我往外推,我是你的同伴兄弟,不是累赘。”
这话说得自己都有点心虚,何疏禁不住讪讪一笑。
“我最近有些进步了,应该不至于拖你后腿……”
“你没拖过后腿。”
广寒没让他说完,就打断了。
“我也没把你当过累赘,我只是——”
广寒难得卡壳,微微蹙眉歪头,像不知怎么表达。
“我只是直觉背后有些东西,那些东西只有我能解决,我不会有事,你信我。”
何疏看了他片刻,点点头。
“我信你,我们在哪里会合?”
广寒还是那句话:“半小时后我没出来,你们直接往前走,我对这附近的气息很熟悉,只是暂时还想不起来,但如果我没记错,前面也许有个凉亭,你们就在那里等我。”
言下之意,他如果半小时还没出来,那必然是遇到比较棘手的难题或敌人,而对方既然能困住他半小时,想必威力也容易殃及何疏他们所在的区域,倒不如干脆走远点,让广寒不必分心。
广寒左手在右手指尖上一划,在何疏还没来得及看清之前,对方右手食指冒出一滴血珠。
他抓过何疏的手,将血珠摁在何疏掌心。
红彤彤的血珠子,就此凝固在手上,像一颗微小的红痣。
“你只管走,我能找到你,不用再请神。”
何疏微微一震。
“上次我请神请到的,果然是你?”
“我的确有所感应。”广寒顿了顿,“但不要误会,我是人。”
何疏:……
他对广寒做人的执念简直没辙,些许伤春悲秋瞬间烟消云散,只能敷衍:“啊对对对,你肯定是人了!”
交代完毕,广寒毫不犹豫转身跨入庙门。
何疏用手电筒照过去,看见对方的身影很快彻底没入黑暗。
他有种想要追上去的冲动,但最终没有付诸行动。
蒋思因低声道:“抱歉啊,何哥,连累你们了!”
何疏笑骂:“是我接了你的委托过来帮忙的,你们被人绑走,我难道坐视不管吗?就算没你这事,那些人跟特管局有关,广寒肯定也不得不来一趟!行了,别多想,先在这里等吧!”
手电筒虽然是军用的强光手电筒,但在这种地方,居然能见度也在两三米以内,只能勉强照见脚下的路。
四周静悄悄的,连一丝杂声都没有。
可正因为静,才更让人打从心底发憷。
蒋思因从没像现在这样,觉得半小时如此难熬。
他不由自主想分散注意力,找点话题,自然而然就想到自己的梦境,和约翰身上。
“何哥,你觉得那外国佬,是不是真的跟我前世有关系?难道我这次不帮他把东西找到,还就不能回去了?”
“你看见他会有亲切感吗?毕竟你们前世很可能有亲缘关系。”何疏反问。
蒋思因果然摇头:“没有,反倒很忌惮,可能是因为他们手里又是武器,又是什么降头师,我只想离他们远点,如果能彻底解决掉那个梦就更好了。”
他的意志力在普通人里已经算很强了,没有因此破防崩溃,大喊大叫,还能冷静下来思考办法。
“他们现在很可能跟我们一样,身不由己到了其他地方,但不能保证后面不会撞上,如果还能见面,他们肯定还会逼问你东西下落的。”何疏安慰道,“不过现在既然失散了,就暂时不用担心,我们遇险,他们同样遇险,说不定直接团灭,以后你的麻烦就彻底解决了。”
两个降头师既然能对曼哥下手,肯定也不会完全将约翰放在眼里,加上日本阴阳师中村,三方人马各怀鬼胎,约翰反而是最弱势的一方,但另外两方似乎又还需要约翰的存在,给他们指路,所以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要是他们之间能狗咬狗,倒省得何疏费事还要去防备。
“之前降头师在你身上施术,相当于催眠,我听见你说,他们要找的东西,似乎是一面镜子,你在梦里见过吗?”
蒋思因又是摇头。
“我都不记得了,没有印象。”
被施降头术的时候,他整个人是处于迷迷糊糊,将醒未醒的状态,像一场春梦过后,半点痕迹都不留了。
蒋思因到现在,也想不起自己对降头师招供了什么。
“说起来,我刚在水里,也做了个梦。”小田忽然道。
何疏跟蒋思因两人都望向她。
小田张了张口,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
那梦古怪得很,男人忽然冒出来,明明从未在现实见过,她却觉得很熟悉,好像已经认识了很久,这种感觉无以名状,小田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也不是神神叨叨逢事就求神拜佛的迷信分子,很多事情她还是首先倾向于用科学来解释,这个梦也许更像被绑架之后偶然落下的后遗症吧。
但为了消除现在处境的恐惧,她还是三言两语把自己的梦说了。
蒋思因突发奇想:“你遇到的外国佬,跟我遇到的,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小田苦笑:“我不知道,你现在让我描述他长什么样,我说不出来,但如果看见他,我一定能说出来。”
蒋思因:“也可能是他们暗中给你做了什么手脚,那两个降头师一看就不是好人,还有那个鬼子……”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恐惧感与寒冷似乎因此消减许多。
何疏从口袋里左摸右摸,居然掏出一个手机。
这下蒋思因跟小田也不聊天了,目光齐齐投向他。
“你还有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