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院里,只有坚叔似乎是不同的,他还是笑呵呵的,他之前说等钱治糖尿病,找桃姐借钱,然后现在又找罗杰借钱,理由是钱包丢了找不到。
可是转眼间,罗杰就在外面的巷子里看到罗杰拿钱找了楼凤,坚叔这个角色在影片里很有意思。
他最初出现的时候,给人的感觉是幽默风趣,又是跳舞又是泡妞,在一堆将息之人种显得充满正面能量。隐隐对他满含着期待,那是种总得发生点什么好事的期待。直到他买了蛋挞看望桃姐,又火急火燎丑态百出三番五次的骗钱,让很多观众心都凉透了。再直到被罗杰撞见他找楼凤,这钱总算是有了去处。
桃姐突然发烧肚子痛,送医之后才知道是胆囊发炎要马上做手术。
桃姐在病床上握住罗杰的手说:「我不怕,半截身子都在土里了,人的命,天注定。神会给我们安排的吧?」
最后的那句话是桃姐问罗杰请来的牧师的,牧师回答:「《圣经》上说了,天下万物都有定时,哭有时,笑有时,生有时,死有时。」
罗杰不想桃姐这么心情沉重地去做手术,接口说道:「血管手术有时,胆囊手术有时」说着他自己忍不住就笑了。
桃姐听到了也忍不住笑,可是一笑就痛。
罗杰问:「痛吗?」
桃姐点头。
罗杰说:「笑到肚子痛,比哭到心痛好。」
桃姐也跟着笑:「吃奶嘴有时,进棺材有时。」
牧师握住桃姐和罗杰的手说:「人生最甜蜜的欢乐,都是忧伤的果实,人生最纯美的东西,都是从苦难中得来的,我们要亲身经历艰难,然后才懂得怎样去安慰别人。」
罗杰也闭着眼睛祈祷:「神啊,求你保佑桃姐平安。在这次手术,免除她所有不必要的痛苦,我更加请求你怜悯,完成我干妈一个小小的心愿,她一直希望见到,我们家第五代的成员,很快,我外甥杰生就会带太太跟小宝宝回港岛了,如果上天还不急着要见桃姐的话,就让桃姐留在我们身边多一点时间,感谢主恩,阿门。」
也许是罗杰的祷告起了作用,也许是老天真的还不急着见桃姐。
桃姐终于见到了梁家的第五代成员,可惜的是,她没有能力继续服务下去了。
拍摄全家福的时候,桃姐始终是拒绝的,但是罗杰和梁家的所有人却已经把她当成了家里的一部分。
罗杰和母亲,妹妹一起带桃姐去看给她留下的那套房子。
兄妹俩不由地聊起了桃姐。
妹妹说桃姐小时候最宠罗杰,也算是有了福报,现在罗杰把她照顾的很好。
罗杰笑着说:「有时候觉得,我和桃姐都走运,前几年我做心脏手术,那个时候桃姐健健康康地照顾我,如果不是她,我不会好的那么快,现在她中风,我也可以有时间健健康康地照顾她,时机刚好,如果倒过来,不知道怎么办!」
罗兰告诉罗杰:「我和我的孩子也是桃姐一手带大的,你既然负责给桃姐养老,那我就负责她以后的丧葬费!」
房子里,梁太太和桃姐说着话:「在这里,你是主,我是客,下次我们回来,你要下厨房给我们做顿好吃的!」
桃姐连声说好。
两人聊起了过去的往事,两人都笑的特别开心。
回到养老院,恰逢将过中秋了,电视制作单位来拍摄和送月饼,可是在关掉摄像机后,从每位老人手里收走充当过无数次道具的月饼……
虽然说中秋节会有月饼送过来的,但是却同样的让人心里不舒服。
当然,电影只是展现这些真实又可笑可悲的一幕,并没有继续探讨延伸。
坚叔又来找桃姐借钱,罗杰因为知道坚叔拿钱去干嘛当场阻止了桃姐借钱,一句:「你去看医生?你去看洗头妹吧!」让坚叔尴尬无比。
观众们前一刻还在为罗杰鼓掌叫好,为桃姐不再被骗而欣慰。
然而桃姐一番言语,这温暖却直击心底,并在那里扎下根来。
桃姐只是说:「我这有零钱,给他吧。还有多少时间能玩啊。」
将息之人有着将息之人的济世观,那是种朴实无华彻悟,也让原本讨厌坚叔的观众,不由地怔住了。
是啊,他还能有多少时间玩啊?
而坚叔拿到钱,没有羞赧、没有慌张,他反倒像个孩子,跳舞媚眼,满心欢喜的出门「解决问题」。在那一刻,与一切无关,单纯的又像本初,所有人间戏码、负担、责任、恩怨全都消化在了这一个简单的俏皮里面。
可是一切的一切都无法逃过时间的磋磨。
桃姐中风再犯,已经无法直立坐卧,她被缚在轮椅上,罗杰推着在公园里散步。她用不大能张开的嘴含湖不清的吵着「热」「要吃凉粉」,罗杰用纸巾拭去她嘴角的口水,然后转身走去垃圾箱,在那里站定了两秒,背影长叹了一口气,接着回头哄回来。亲人沧桑转变不是人人都能接受,但一旦转变,你也不得不接受。这叹的一口气,瞬间走过了多少心路。
可是终究那一天还是要到来的。
罗杰还是没能看她最后一眼。因为工作他不得不走,他冷静地告诉医生到时处理后事。看似冷静不悲痛,但吃面的时候却看得人悲从中来,他吃着吃着,发觉吃不下去,难以下咽,但又逼着自己屏幕往嘴里抛,远远地隔着屏幕就让人感受到了味同嚼蜡的悲伤。
他知桃姐爱利索,便像儿子那般为她整理发型和袜子,完成了提前到来的告别式。桃姐的追思会上,坚叔来了,手捧一束白花,径直献给这位支持他纵容至最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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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四章那盏灯,熄灭了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