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意一愣，抬起手，摸到满脸的泪。
她像是做贼心虚似的，慌乱的抽出纸巾擦拭脸颊。
“没有，没有。”
书房门被人推开，程允淮握着手机站在门口，看着她擦泪的手僵住。
四目相对，空气几乎凝滞。
“迟意，他三言两语，你就心软了？你忘了是他把你害成这幅样子！”
“我没忘。”
迟意转过身去擦泪，想将这件事翻篇。
程允淮却直接走了过来，拽下了迟意的睡袍，握住了她的右边肩膀。
“这里，你忘了你这里烧成什么样子了是吗？碗口大的疤，皮肉都拧在一起。”
“我不是……”
迟意想要躲开。
可平时雷厉风行的人，被揭穿了伤疤，好似失去了所有力量，任人宰割。
“还有这里！”
程允淮握住她的纤腰，侧腰被断了的钢筋烫伤，水泡多的数不清，你忘了？”
“大腿被掉下来的火星烫出一个个的疤痕，脸上的皮肤烧伤后皱皱巴巴拧在一起，还有你的头发……”
“我没忘！别再说了！”
程允淮将她转过来，捏着她的下巴，逼着她和自己对视。
“除了这些，当然还有你拼了命在大火里生下的两个孩子。
如果我没及时赶到，你们母子三个都得死！
还记得那天顾淮州在做什么吗？他在和别的女人举行婚礼！
现在他利用完了应诗，翻脸说当初都是做戏，就能骗你为他掉眼泪。
什么唯一的妻子，什么真爱白月光？你还真相信他这样的男人这些年都为你守身如玉吗？
他身边的女人多的是，他也有无数种办法让这些女人生不了孩子，就像他当初对你做的事一样！”
“住口住口！我让你别再说了！”
迟意拉开抽屉，拿出手枪，抵住了程允淮的胸口。
两人沉重的呼吸声在书房里蔓延开，像是粘稠的沼泽淤泥，快要没过迟意的口鼻，让她窒息。
程允淮深呼吸许久，才缓步靠近。
他抬起手，轻轻的抚上迟意的眼角，擦掉她的眼泪。
“迟意，我来江市，不是为了监视你，是为了坚定你的内心。
醒醒吧，别在同一条河里淹死两次，你对他而言，没有那么特殊。”
迟意紧咬牙关，终于止住眼泪，眸底一片冷冽。
“我醒着呢。”
她收了枪，扔回抽屉关好。
“我在为明天应诗的新品发布会做准备，不会耽误正事的。”
“看过这个专访，也不会耽误吗？”
迟意看着桌上的文件，许久之后，抬眼和程允淮对视。
“我的两个儿子，从来没有同时在我身边睡着过。
一个在我这里，另一个就必须要在顾淮州那里。
我想要母子团聚，就只能把顾淮州拉到和我一个水平来对话，这个道理，这六年我想的很透彻。”
程允淮松了口气，伸出双手去拥抱迟意。
迟意却后退了一步。
“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帮我照看着陆桥，最近陆檀没有什么动作吧？”
程允淮无奈的看着她：“迟意，你岔开话题的水平实在不高。”
迟意也不遮掩，坦诚道：“我觉得，我们没有亲密到这种程度。
你是过来提醒我的，不是来安慰我的，不是吗？”
“如果我是来安慰你的呢？”
迟意面不改色，平静道：“还是那句话，我们没有亲密到这种程度。
我不需要你的安慰，也不想把我的情绪分享到你那里。
所以，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