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花田乡书记刘万通都一脸苦相。
因为他们心里明白,表面是村民闹事,实际背后有王牛两家的影子。
弄不好就把乡长,县长得罪了。
村民死几个是挺痛心,但得罪了乡长县长更痛心,脑袋上的乌纱帽就丢了。
谁也不想为了几个村民,把自己的乌纱帽丢了。
也就是你,初生牛犊不怕虎敢站出来。”
于东朝陈常山笑笑。
陈常山也笑笑,心想,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听了于东这番讲述,他才明白田海县真正的政治生态是什么样。
表面上的职务排序并不代表真正的实力,真正的实力都潜藏在暗处,只有剥开表面,才能看清楚。
这顿饭没白请,绝对物超所值。
“于所,这次马家沟讨薪,难道背后也有王金虎的影子,所以王金虎才要在乡里解决?”
于东喝口茶,“在乡里解决,首先是这件事目前还不严重,乡里若表示自己能解决,县里当然要给于信任。
还有个原因。”
于东顿顿。
“什么原因?”陈常山追问。
于东没有立刻回答。
包间内陷入沉静。
陈常山笑道,“于所,你不方便回答就算了,就当我没问,喝完这杯茶,我们就走。”
陈常山又给于东续上茶。
茶壶刚放下,于东看向他,“王金虎的儿子在江城开了一家公司,名义是贸易公司,实际也做劳务派遣,花田乡,甚至田嗨很多外出务工人员都是通过王金虎儿子的公司在江城,或者省内的一些企业找到工作。
这件事还被县里,市里的媒体表扬过,说是为田海县解决了就业问题,带动了田海的经济发展。”
“还有这事?”陈常山愣愣,“不是领导干部的配偶子女不许办企业经商吗?”
问完这话,陈常山自己都感觉问的很幼稚。
果然于东笑了,一指陈常山,“常山,我觉得你挺机灵的,怎么问这么幼稚的问题。
文件是死的,人是活的。
王金虎的儿子要办企业,法人代表非的是他吗?
他只要背后有关系,有资源,企业就能办起来。”
陈常山也笑道,“我这问题是挺幼稚,于所,难道马家沟村民在百达做工,也是通过王金虎儿子的公司?”
于东点点头,“我没有实证,不能乱说,仅代表我个人猜测,应该是。
欠村民工资也不会是项目方,应该是王金虎儿子的公司。
所以事件一发,乡里才积极表态,这事乡里能妥善解决,不希望县里介入。
县里一介入,都得露馅,事情就是能盖住,也得费点周折。
这就叫肉烂在锅里。”
于东又重重敲下桌子。
陈常山心里重重一颤,没想到看似一个普通的劳资纠纷,背后却有这么多猫腻。
“于所,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于东微微一笑,“虾有虾路,蟹有蟹路,我这副所长虽然官不大,但我不是聋子瞎子,在田海这么多年,有些事不用问,也能知道。
而且大家心里也都有数,想升职干好工作很重要,站队更重要,所以明知道这件事于法于理都说不过去,可它是滩浑水,踩进去就惹一身泥。
弄不好还得陷进去,十几年辛苦,好不容易挣来的一官半职很可能就丢了,谁也舍不得。
干脆避而远之,就当事不存在。
我不想站队,人微言轻也没力量将浑水变成清水,索性就佛性吧。”
于东轻叹声,眼中有无奈也有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