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程枝一动不动，倚着柿子树。
这棵树，是周聿琛亲手移栽的。
她爱吃冻柿子，也喜欢灯笼状的柿子花。
十四岁那年，原来的老柿子树闹虫灾，连根砍了。
春节下雪，她蹲在院子里铲土。
周聿琛恰好回家过年，程枝记得他穿着大衣，撑了黑伞，清俊的一张脸，伫立在洁白的雪花下。
问她，“你干什么。”
她一手拿铲子，一手拿铁锹，“挖坑，种柿子树。”
他俯下身，打量土坑，又打量她，“冬天种树？”
程枝畏惧他，举着铲子，横在自己和他的脸中间，“明年结出果子吃”
“今年种，明年结果？”周聿琛握住铲子柄，轻轻移开，白雪，灼光，灰蒙蒙的天。
他浓润似玉，映入她的眼。
“程枝，等几年，才结出柿子。”周聿琛唤她名字，她心跳如擂鼓，他风轻云淡，“一个月一次的农业实践课，你又逃课了？”
他修长洁净的手指只差一厘米，便触碰到她手。
那会儿，他总是格外冷漠，有兄妹分寸。
“我在班里补数学成绩倒数十名的学生不能去。”
周聿琛的伞罩在她头顶，“你倒数第几。”
“第一。”她嘟囔，“我没考好。”
“考好了呢。”
“第二偶尔也第三。”
男人面目喜怒不辨，“有没有和老师同学提过我是你哥哥？”
程枝分明没提过。
不知怎么，迷迷糊糊点头了。
“下次别提了，丢人。”他将雨伞给她，转身进屋。
第二年，程枝去外省比赛，回老宅，发现院子里多了一棵柿子树。
保姆喜滋滋说，是周公子移栽的，没虫子，柿子花苞圆鼓鼓，像枝儿小姐的婴儿肥。
程枝十八岁，树结了果。
年复一年，柿子红了又红。
柿子花的花语是：吉祥平安，一生一世。
她回过神。
视线中，周聿琛和昔年漫天大雪下皎皎风华的他一模一样，更成熟了，更深沉了。
他让她走
程枝喉咙噎痛，有什么在泛滥。
她知道，自己对程家有交代了，却也斩断了周家，斩断了她和周聿琛。
“孩子”她哽咽。
周聿琛用力攥拳，攥得那么凶狠，手背的血管狰狞凸出，仿佛下一秒，会粉碎，会爆裂。
胳膊连同整副胸腔在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