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在回味，倏而睁开眼，“出发了吗？”
“马上出发。”
周聿琛看腕表，“你拦住我母亲。”
“那您”
“我八点赶回老宅。”
他挂断。
程枝吓得心噗通跳，“是周家的保姆吗？”
“嗯。”
她一哆嗦，四目相对，他眼底是细细密密的血丝，沾染着情动的余热和压抑。
“松开。”
她一直搂着周聿琛的脖子，松开手，又揪住他的袖子，“是华伯父告诉周阿姨的吗？”
华伯父得知周家和耿家联姻了，出于礼数，求证一下周夫人，表示关心祝福，是理所应当的。
不闻不问，显得太生分了，不尊重周家。
周聿琛没答复她，起身整理好衣裤，“先回周家。”
她战战兢兢，“回周家订婚吗？”
男人系上皮带，一言不发盯着她。
她眼皮，睫毛，连眼角的泪珠也在颤。
“或许是。”
程枝不吭声。
“你母亲下星期续费，换新的医疗团队，周家联系了德国的脑科专家，包机请到疗养院。”
她张了张嘴，喉咙晦涩得发不出音。
其实程母的病情，是治愈不了的。
手术清除了脑部的血块，缝合了断腿，至于精神病，能缓解，不能康复。
任何一丁点的刺激，包括熟悉的物品，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人，都会造成她复发，攻击人，殴打人，自残，必须二十四小时的高级特护轮值。
周家这八年，对程母可谓无微不至，仁至义尽了。
一方面是对外讨个重情重义的好名声，另一方面，亲手养大程枝，替周家办事。
权富圈的大人物亲生的公子小姐，也照样联姻。
何况她。
周家豢养的一个小宠物罢了。
白吃了周家的，白喝了周家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回到老宅，是七点五十分。
客厅里，周淮康不在，他一向忙碌，基层巡视，日常会议，十天有九天碰不上。
周夫人倚在沙发上喝牛奶。
“回来了？”
态度不算恶劣，只是不笑，直勾勾审视着程枝。
程枝杵在那，垂着头。
“打蔫儿了？”周夫人放下杯子，“你连耿家的面子都不给，我让你回家，你倒是赏我脸，真回了。”
周聿琛摘了皮手套，搁在玄关柜上，走到客厅，“您气性这么大，程枝不敢开口了。”
周夫人瞪他，“你不帮她，她走得了吗？”
“她耍小脾气，即使留下，和世清也合不来，不如她冷静了，再约耿家见面。”
周聿琛说的有道理，周夫人不那么愤怒了，“约哪天啊？枝儿，听你的。”
程枝偷偷瞟沙发上的男人，气质一如既往镇定自若，唯独西裤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