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周嬷嬷越是强调自家闺女在府中,季尧就越觉得这其中有问题。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周嬷嬷,然后叹气问道,“周嬷嬷,你是跟着婉儿过来季府的吧?”
“是!”周嬷嬷连忙点头,下巴微抬,看了一眼面前的老爷,有些不明白老爷这意思。
“婉儿走了之后,阿丽身体一直都不好,这些年,就你一个长辈一直照顾着笙儿了,你虽为下人,但是,季家并未把你当做奴才,笙儿更是把你当成长辈,孩子过的好与不好,是我们做长辈最关心的事情了,难道嬷嬷你,不是这么想的?”
季尧声音沉沉,字句缓慢,一字一句,仿佛敲进周嬷嬷的心口。
她连忙的点头,活了那么多年的她,自然也明白老爷话里的意思。
加上大小姐的确是她看着长大的,以前,她心中挂念的,是小姐陆虞婉,后来小姐去世,她最担心就是这位小小姐,这些年看着她长大,她已经把这姑娘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的疼爱。
迟疑了些许,最终,周嬷嬷还是将那只小白球的事情告知了季尧,老爷是大小姐的父亲,如此疼爱小姐,就算知道了,自然也不会害了小姐的。
等周嬷嬷离开之后,季尧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不在的两个多月里,家里居然发生了那么多事情。
屏退了下人,屋内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他的身影突然变的萧条落寞起来。
他走到床边的画像前,笑看着那张依旧笑颜如花年轻如斯的女子。
他叹道:“婉儿,我们的女儿,估摸,是长大了!”
想到那个在自己怀里肆意撒娇的小姑娘,长大了,以后,她的心事自己不能知道,她的未来有夫婿,他这个当爹的,突然觉得无力了。
他叹了一口气,心中有对未来的期盼,也有对女儿将要嫁人的惆怅。
温齐的事情虽然不能完全的解决,但是有了父亲的保证,季云笙也知道,短时间内,温齐不可能在今年冬一下子进入翰林院当个庶吉士。
而当不了庶吉士,温齐也不可能一下子走向更高的仕途,甚至后来认识左相。
在爹爹所说的一两年时间里,她相信,自己有那个能力说服爹爹,与温齐断了联系,就算联系,也不会对待学生般,对他提携和帮助。
至于她,这辈子只要和他没有瓜葛,那接下来的种种,应该就不会发生了。
她握紧了拳头,眼睛注视着前方,眼神笃定。
“嗷嗷……”
小白球的嗷叫声打断了季云笙继续往下想,小家伙连忙从杯子里跑了出来,小心翼翼的走到桌边,却怎么也不敢再往下走,只能是抬头冲着她小声的吼叫着。
这杯子还是之前沈亦然给她的那个白瓷杯,光是这个白瓷杯,便是个贵重的东西。
她脑海里想到那张刚毅不常微笑的脸,就算是笑,也是笑的异常不自然的笑。
想到这般笑着的沈亦然,季云笙只觉得可爱!
寂静的房间里,突然一声“噗哧”的笑声从季云笙的嘴里发出,听到声音的她才回神反应过来。
青葱的手连忙把嘴巴捂嘴,季云笙看向外间,生怕被外头的意柳听见。
她眼眸中闪过一丝懊恼,有些不明白自己怎么无端端的笑了出声,而且,最主要的是,她知道,自己是想到了沈亦然而笑出声的!
她和沈亦然算起来,自从哪天晚上之后,好像再也没有见过了,他现在也不知道在京城还是这附近的庄子?
“不能再想了。”她连忙拍拍脸颊,有些无奈的命令着自己。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方向的别庄里头,沈亦然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
他是镇守着南门的指挥使,并没有出京郊避暑的资格,只有好好的镇守南门,做一个称职的指挥使。
累了几天,今日得了点空,本该好好休息休息的,但是他却头脑一热,快马加鞭的花了一个多时辰赶到京郊的庄子休息。
刚回家得到的不是别的,是妹妹好奇的询问,他因为太累,倒也敷衍了过去。
可能傍晚那会睡的多了,他现在,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头,只有一个人影在晃,扰他清梦。
只见燃着烛火的屋子,隐约能见床上隔着薄衣起伏巨大的胸腔。
他有些难受,连忙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窗外头吱吱叫着的虫鸟。
这夏天,每当深夜,总是那么多虫鸟鸣叫,不知疲惫。
沈亦然觉得是这声音太大了,自己耳朵太过灵敏,所以无论如何也是睡不着。
他起了声,罩了件外衫,走出房门,朝着漆黑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