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难得睡了个踏实觉。
数日来殚精竭虑,她已经失眠好几晚了。
睡得太久,她被电话铃吵醒时,人都还是懵的。
她闭着眼睛从背包里摸出大哥大,摸索着接起:“喂?”
“呃……老板,你还睡着?”
电话那头是张亮的声音。
“嗯……没事儿,醒了。”
林听揉了揉眼睛,勉强睁开。
她拿起手表一看,好么,十点半了。
她赶紧坐起来,问:“什么事?”
张亮说:“老板,方先生听说你回来了,想请你吃饭。”
方德良的电话是打到张亮那儿的,他知道林听在家时大哥大一般会关机,为了不给林听找麻烦,索性就给张亮打了。
林听边下床边说:“晚上吧,你半个小时后来接我,我车上还有好多东西要给大家分,分完了再跟他吃饭。”
“好,那我跟方先生说。”
“嗯。”
林听挂断电话,打着哈欠去洗漱换衣服。
林爸林妈早都上班去了,林听都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起的,总之特别安静。
餐桌上放着十块钱,是妈妈给的零花钱。
林听把零花钱放进钱包,眼睛都笑弯了。
开春了,气温回暖。林听穿了件呢大衣,去家楼下的包子铺吃了口上午饭,很快便等到了张亮。
挂着京a牌照的吉普车被洗得一尘不染,林听拉开后座车门,微怔了片刻。
座椅上添了柔软的羊毛坐垫,还有她喜欢的软乎乎的靠枕和毛毯。
驾驶席的人没邀功,也没多提一句。
林听上车,拉过毛毯搭在腿上,轻声说:“谢谢亮哥。”
张亮怔了片刻,也笑了:“应该的。”他仅停顿了一秒,便谈起正事:“老板,我听方先生的意思,今晚是想跟你谈谈纺织厂的事。”
林听点了下头:“我知道。”
这是她最后一份战利品,也是她最想要的。
顺利的话,扩大生产一气呵成,不顺利的话——
“五百万?方叔,您怎么不直接抢呢?是因为犯法吗?”
林听指着自己的鼻子:“方叔,您看看我,长得不像冤大头吧?”
“哎哎哎,别激动,你别激动啊,”方德良扯着嘴角陪着笑,“林老板,纺织厂的账是冯辉的人做的,这五百万的事……”
“我不信他能把账做出来五百万的亏空。”林听打断,门儿清地说,“办事的人捞一半,走关系的剥一层,最后留给纺织厂的能剩下多少?”
方德良沉默。
林听面色不虞,也不说话,垂眸给自己倒了些酒,抿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