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岁晚强迫自己不去想,父母现在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她和季宴礼的苟且。
是不是也会觉得她是白眼狼,后悔当初领养了自己。
只是想一想都觉得心脏被一股力量从中间撕裂开了一样痛,心情愈发沉郁苦闷。
烟瘾犯了,她就近在街道旁找到一家便利店。
用尽所有现金买了一盒烟和打火机。
便利店前方是一个小广场,广场后面是一所孤儿院。
云岁晚在广场上找到一个长椅坐下,面朝孤儿院的大门,抽出一根烟,用打火机点燃,随后放进嘴里。
劣质的尼古丁瞬间侵袭鼻腔,却也让她的大脑清醒下来,神经得到些许麻痹。
此时正是午饭时间,孤儿院的门口没有什么人,大门禁闭,里面的小孩儿可能正在吃午饭。
若是她没记错,午饭可能是米饭加小青菜和一道荤菜。
荤菜是鸡肉炖土豆,鸡肉煮白菜换着来。
小时候,最不喜欢吃的就是小青菜,只是院长不需他们浪费食物,要一滴不剩地吃完。
云岁晚再讨厌也会屏息一口气将青菜吃完。
每次吃饭时,她都有一个习惯,先吃不喜欢吃的,然后再慢慢品尝爱吃的。
后来吃得多了,她都快忘了自己不喜欢吃青菜,即使到现在也不太喜欢。
但云岁晚从不会表现出来,可以面不改色吃下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好像在做选择时,她喜欢与否从来没有被排在第一位。
也无人在意。
这是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东西。
顶着寒风,抽完了一支烟,她捻灭,又点了一根。
广场里静默端坐的影子栖惶落寞,像一座空寂的小屋。
第一次遇见季宴礼不是十二岁那年被父母带回家时,而是在她十岁那年。
已经是十五年前了,记忆太久远,那年还发生了什么事,云岁晚已经不记得,只记得最印象深刻的那一天,甚至那天的所有细节。
记到现在。
那天她因为作业没写被老师叫去办公室,班主任问她为什么不写作业。
云岁晚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沉默。
她不是故意的,也不愿说是因为没钱买书本才没写,更不想看到别人眼里的同情。
即使对方是老师。
有时候云岁晚都觉得可笑,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偏偏是个要强的性子,把自尊看得那么重要。
耗了很久,老师也没办法,只能让她先回去,那个时候天色已暗。
云岁晚习惯了走夜路,像今天这种情况之前也不是没有过。
但习惯归习惯,害怕总是会有的。
人也不会习惯害怕。
只是其他小孩儿害怕了会哭,她只能默默攥紧书包带。
每次最让她恐惧的是从学校回孤儿院的路上,会经过一条胡同,狭窄黑暗,走在里面伸手不见五指。
云岁晚不敢进去,总是绕一段远路。
那天也同样,只不过即使这样也没能逃过小混混的打劫。
他们专门等在路口,就挑像她这样落单又好欺负的小孩儿。
云岁晚假装没看见,快步走过的时候,还是被拦了下来。
“小屁孩儿,有钱吗?”他们一上来就目的明确。
云岁晚连买本子的钱都没有,便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