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侧耳去听,耳朵还有点间歇性蝉鸣,虽然听不真切,依旧能听到仿佛有低沉的嘈杂的声音在四周响起来。
不是铃声,那青铜甲片下的铃铛可能是被闷油瓶的铃铛压制了,反正确实不响了,没再听到铃声。我仔细听着,那些嘈杂的声音更像是黑暗里什么东西围在一起窃窃私语一样,声波在穹顶不断来回反射,从四面八方涌上来,根本分不清来源。
胖子紧张起来,他趴在断崖上四处乱照,灯光扫过石壁空无一物,下方黑漆漆的一片,似乎起了雾,怎么也看不分明。
“卧槽,这声音一下从哪出来的?刚才还没有,不会是我们炸了这孙子,把它全家都给引出来了吧?小哥,你带着吴邪快想办法过来,我们要赶紧跑路了。妈的早知道就带上丧背儿了,丧背儿丧背儿,事半功倍,他一听就知道是啥玩意儿,天真下次咱们出门,一定记着先把这孙子call来。”
我说好的。
只要闷油瓶肯开口,丧背儿估计会坐着火箭蹿过来,不过这会儿说啥也晚了,他说不定被二叔派到哪里听古人唱大曲儿去了。
我手下摸了摸,闷油瓶腰上的绳子没了,刚才我中幻觉,误以为自己抱着的是山神獠牙,松开了石头径直迎着山神跳过去,闷油瓶当时肯定着急救我,所以把绳子斩断了,如今我们挂在山神尾巴上,它往来路爬回去,我们离胖子竟然越来越远了。
胖子无奈的用手电光照我们,张金钱卯足了劲甩绳子,可惜都差老远,眼见已经扔不过来了,我顺着灯光瞥见两边石壁上到处是流淌的山神毒液,还在丝丝冒着毒烟,下面洞壁撕裂下去的切口齐整,壁虎上去都得打滑,这条路两边成了断崖,眼看过不去了。
胖子急得团团转。
“怎么办怎么办?张金钱你把绳子系老子腰上,我看看能爬回去接应他们么?”
“有点冒险,胖老板,那边的石头在冒烟。”
张金钱话音未落,他手里的登山绳在收回来时不小心甩上了石壁上的毒液,绳子立马腐蚀断了,掉下去一节,胖子咋舌,“尼玛……”
我连忙阻止胖子,我们爬过去费劲又危险,他爬过来更费劲更危险。
“胖子你别动,你听我说,条条裂缝通罗马,我觉得你就不要冒险回来了,你们继续往前走,我和小哥试着找找别的路,说不定殊途同归,我们在前面碰头。”
胖子沉吟了一下,有些怀疑,“你说真的么,按常识来说,这些裂缝不应该是走向各不相同么,这条朝这儿,那条朝那儿,错开一点可能就出去十八里地了,天真,装备可都在我们这儿,你们要怎么办。”
胖子真不好忽悠,他都有常识了。
我看了看周围, “你看这周围都是陆相沉积的硅质石灰岩,硬度很高,我觉得只靠地震未必会产生这么多这么乱的裂缝,按照地质结构学来说,应该跟青铜锁链墙庞大的自重有关,再加上地下湖水流的冲击力,而这两种巨力的方向相对地震力来说是长期固定的,产生的裂缝不会只有一条。从刚才开始,我们一直在往下走对吧,小哥要去的地方就在前面了,路肯定不止一…哎嘿…”
我还要继续说,没想到闷油瓶把我拎起来往旁边一甩,我人一下趴石道上去了,嘴里的话都摔断了。
原来山神已经爬到了裂缝这边的断崖上,正在探身往裂缝里爬,断崖边缘地质结构不稳固,碎石还在往下掉,闷油瓶也跳下来,翻身一转拔出小黑金做出防御姿势,没想到山神看都没看我们一眼,径直干脆的往来路走掉了。
我人都呆了,这玩意儿脾气这么好,嘴都炸歪了也不寻仇的吗?
闷油瓶看它走远了回身把我拉起来,他往下照了照,“下面有东西上来了。”
我往里退了几步,在断崖边缘趴下,把头灯摆正往下看去,下面都是茫茫一片,黑漆漆的,白色的灯光陷进去就像没入黑洞一样,伴随着细碎嘈杂的声音显得无比诡异,看久了像是会被吸入无间地狱一样。
这时胖子在彼端抬头惊讶的喊我,“天真,下面这是涨水了吧!”
话还没说完,他轻声咳嗽了起来,胖子和张金钱所在的断崖处比我们这边要低许多,水面凝结的雾气随着风吹到了他脸上。
一边趴着的张金钱也咳嗽了几声,胖子抓着他就惊骇的跳起来,“快走快走,这是碱雾,妈的,你们张家防起人来还真是防不胜防,天真我被你说服了,我们前头见!小哥带着天真快走!”
水雾也从这端吹上来,有些呛人了,我连忙捂住口鼻,闷油瓶伸手一把拉住我,拖着就往后退。
“胖子,注意安全!”
“顾好你自己吧,小哥你们快走!”
有了张家古楼的前车之鉴,我们三个脚底飞快抹油,我扭头只来得及喊了一句。
“留记号,敲敲话联系!”
也不知道胖子听清了没,他拖着一脸懵的张金钱背上包滋溜就不见了。
闷油瓶半拖半拉着我一直退出裂缝,又走了一段距离,看雾气没追过来,我又喘的厉害,他把我放下休息,“有把握么?”
我捂着胸口半天才把气喘匀了,抬头看他,“纯属胡扯,总不能看着胖子冒险吧,不过水面上有风,说明前面一定有空气流动的地方,要么是大的山底洞穴,要么能通向地面。小哥你到底要做什么,现在可以说了么?”
闷油瓶一顿,“墙后面有个东西,我们要先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