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安垂眸,突然低声,“三喜,放籍的机会,我给了旺儿,你是不是心里难受了?”
放籍啊,谁不想呢?
因为巫蛊之事,被打个半死卖出去的养父母,他们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为什么啊?
奴籍。
她被叫了半辈子‘贱婢’,被父亲,被祖母,被亲哥哥,被世人辱骂时,头都不敢抬,想反驳都没有底气。
因为她是个奴婢。
奴籍,柳长安做梦都想销了,可是,机会就在眼前,唾手可得时,她给了柳旺儿。
不是不心疼三喜,不是想要赎罪,宁肯委屈自己,也要成全弟弟,而是,而是……
旺儿死了。
留在国公府里,旺儿就要死了。
“三喜,大姐会在找机会,把你放籍的,你在等等,在等等!”柳长安眼眶发热。
柳三喜炒菜的手僵了僵,半晌,小嘴瘪了瘪,“二哥脱籍,要说我不羡慕,那是骗你的,我也想得自由,想出去闯荡闯荡,但是……”
“算了,我不跟二哥争。”
“他那个软性子,挨打都不肯吭声,不放他的籍,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被二少爷整治死了。”
“我的话!”她仰起下巴,小眼睛努力瞪圆,拍着胸膛道:“我以后自然会立功,得主子夫人恩典放籍的。”
“嗯,大姐信你。”
记忆里憔悴颓废的妹妹,被眼前神采飞扬的小女孩代替,柳长安眼眶微湿,重重点头。
柳三喜却不好意思了,她别开脸儿催促,“菜马上就抄得了,你先回屋劝劝二哥,劝好了咱们好吃饭。”
“唉。”
柳长安应声,转身进屋劝弟弟去了。
听亲姐姐的劝,柳旺儿暂时打消了去拜谢二少爷的念头,仅是在柳文瑞出门时,远远给他磕了个头。
随后,就被柳艾氏送到附近的穷秀才那儿读书了。
柳长安始终记得,柳文瑞说过,旺儿有读书的天赋。
时间飞快流逝,转眼五天过去。
柳来顺那边出结果。
“元娘的消息打听出来了。”他匆匆回家,脸上的表情严肃又恐惧,“她有问题。”
柳长安急急问了,匆忙他进了公府。
——
正院。
府里婆子正在向宋氏报账,“夫人,昨儿国公爷从账房支走了一两千银子,那是您批给府里下人们置办春衣的,国公爷说有大用,给拿走了。”
“外面布行过来要定钱,您看……”
“这笔银子,先从我账上走吧。”宋氏听罢,淡声吩咐,“容翠,给她支银子的对牌。”
容翠拧眉,一脸不赞同,却又不好当众反驳她,只能跺脚,恨恨进内寝取了牌子递过去。
婆子们谢恩离开。
见屋里没外人了,容翠愤愤道:“夫人,国公爷对您有二心,您就别用嫁妆填府里亏空了,太不值得了。”
宋氏苦笑,没回话呢,小丫鬟禀告,“夫人,长安姐姐带着柳管事来了。”
她赶紧正色,“让他们进来吧。”
片刻。
柳长安眼眶微红进来,二话没说,直接跪到地上,杏眼悲痛。
柳来顺握着拳,脸色阴沉地难看。
“长安,你哭什么?难道是查出什么了,是老爷外头那个?”宋氏坐直身体,心里充满不祥的预感。
“夫人,国公爷养在外的那个女人,名叫曲秋彤,小字元娘,是曾经的户部尚书曲正的长女,您可记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