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彩霞就算是有千万个不是,还是你孩子的妈,难道你真的能跟她离婚吗?”
傅春生将水杯放下,坐直了身子。
他这会儿舒服多了,理智也越发清晰。
“奶奶,咱们不说我们在砖厂的那些事,咱就说,自打老二他们两口子登了记,她关彩霞消停过一天吗?”
“……”
“她就是见不得别人过得比她好!嫉贤妒能,这还只是老二媳妇一个,要是老三再娶一个有主意的,身份比她高,能力比她强,她是不是还要不停搞事?”
“……”傅老太太自然是不敢保证的,关彩霞还真是这个脾气。
老三傅秋生无论如何也是个大学生,将来娶的媳妇肯定是差不了。
“本来呢,只有她自己作妖,大不了我们分家出去单过,少回来几趟,也能对付,可偏偏我妈跟她臭味相投。总想拿捏新媳妇,让她们两个凑到一起,咱们家以后还有消停日子过吗?”
现成的例子摆在这,日子怎么消停的下来么。
“远的不说,咱们就说近的,跟老二媳妇打擂台,赶集开公司,你看她们就是拿着人家夏生的钱瞎折腾。生意做得怎么样呢?稀里糊涂,在她们拿货的人寥寥无几,回头人家老二媳妇的服装厂开起来,更没有她们的活路了,公司黄了,拿什么还人家钱?人家夏生能给她们兜一辈子的底吗?”
傅老太太再次沉默,不得不承认,傅春生说的有道理。
傅春生叹了一口气:“任由她们再这样搅合下去准没好,这个妈我是换不了了,可我媳妇,我总能做主吧?我不能让她们把我弟弟都给坑了。
要我说啊,咱们家的男人早就应该支棱起来了,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破事。”
傅老太太反驳不了,冗长的沉默过后,扔下一句:“你自己看着办吧,快三十的人了,我们这些老的也管不了你们一辈子。”
她起身,拄着拐杖来到院子里,星空浩瀚,月光清白,凉风习习。
她的心却像是沁了水的海绵一样,沉甸甸的。
出门在外的孙子回来是好事,挣那么多钱,攒下那么多家业,更是让全家人都风光的大喜事。
可一个孩子要结婚,另一个就要离婚,谁能说得出来这究竟算是喜事还是坏事呢?
“别让我说出好听的来。你大孙子要离婚,是他们两口子的事情,怎么,我外孙女要嫁到你们家了,还成了坏事了?”
田姥姥一边说,一边递给傅老太太一块西瓜。
傅老太太摆手不吃,她吃不进去。
她心里实在是憋屈,就想起今天回来的田姥姥,原本想着跟老姐妹倒倒苦水,却忘记了,要过门的新娘子是人家的亲外孙女。
“水胭是个好孩子,她跟老二和和美美的,我比谁都高兴。我没有说她不好的意思。”
“这还差不多。”
田姥姥仍旧是不满意:“大喜的日子,你们家人可真能折腾,都说买猪看圈,我要是早看出来你们家这苗头,当初真的不会同意水胭跟了你们家老二。”
“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也是忘记了,当初你们家水胭是什么处境!”
傅老太太扔了一个白眼过去:“好赖不计,人家老二自己争气,难不成,你还真想让那个王瘸子当你外孙女婿啊?”
“说这个丧气话。”田姥姥又不爱听了。
眼看着两个老太太要吵起来,谷七珍及时进屋岔开了话题:“所以,傅婶,明天提亲怎么办?”
“照常办,春生娘大概是被春生吓着了,虽然还是挺生气吧,可好歹肯和怀荣商量了,正琢磨着这媒人该托谁呢。”
“真难得。”谷七珍一听石巧云肯配合,也就不打算再计较今天发生的事:“你放心,只要是你们诚心诚意的提亲,我们保证也不会差事的。一定全力配合你们!”
傅老太太点点头,谷七珍虽然性格泼辣了一些,可大事上还真就没含糊过。
她回了家,把谷七珍的话讲给了傅怀荣,傅怀荣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这样就好。可千万别出岔子,巧云也说了,媒人她明天亲自去找,水胭家里也没什么人,这个媒人,一定是要在乎她,得她敬重的长辈。”
“她想开了就好,早就应该这么办了,要是一直这么通情达理,婆媳关系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傅老太太松了一口气,这个晚上,总算是睡了个安稳觉。
只是第二天,看到石巧云请来的媒人,她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