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铁锹拍人的是周牧野,两个人也不知道究竟是从哪里过来的,周牧野挽着裤脚,两腿都是泥,上身一件退了色的红背心,带着好几个窟窿眼,手里拎着铁锹,古铜色的肌肉虬结有力,一双眼睛像是山林里的豹子一样,看起来就不好惹。
扶着白水胭的是李月娥。
她穿着一件格子外套,下身是棕色裤子,带着大大小小的补丁,衣服上还沾着棉花线头,不用想了,这是放下针线活赶过来的。
“我没事。”白水胭站直了身子。
那边关彩霞一看自己的宝贝弟弟挨揍了,立刻急了眼,指着周牧野骂道:“你凭什么动手打人?”
“你说呢?我还想问问你们,光天化日的,一群大男人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她给自己的男人披麻戴孝是本分,自己不主动,我当嫂子的,就要好好教她做人!”
“自己都还没活明白呢,居然也好意思说教别人?”周牧野被气笑了。
他想来做事,都讲究个周全圆滑,毕竟都住在一个镇子上,难免以后有用得到人家的地方。
可眼前这些人,让他只想把那层圆滑的表皮都给抖落掉了,管他是谁,干就完了。
“行啊,姓周的,你叫号是吧?”关彩霞吩咐身边的人:“都看着干什么?全都给我上,我还就不信了,白水胭,今天制不服你,我姓关的以后跟你姓!”
白水胭不屑的撇了撇嘴角:“我以为你早就姓白了呢,单名一个痴字!”
“你骂我是白痴?”关彩霞要气疯了,她指着白水胭:“我好端端的跟你讲道理,你居然骂我!”
“原来你让那么多人跟我动手就是讲道理啊!那好啊,我也跟你好好讲讲道理!”
真的要动手,一对一白水胭是不怕的,她这段时间饭量大了,力气也见长,照镜子的时候都能看到自己脸颊上长肉了。
她说着话,撸起了袖子就要大人。
傅怀荣从人群后面走出来劝阻:“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谈?”
“我跟她就没什么好说的!”关彩霞不领情:“爸,我知道,你向着老二两口子,可也不带这么偏向的。不就是看他们那边只有三个人,担心他们吃亏吗?”
“谁说是三个的?”田姥姥拎着二齿耙子挡在了外孙女的面前:“今天谁想要动我外孙女一下,我这个老棺材瓤子就和她拼命!”
谷七珍跟田卫红随后赶到,两个人一个手里拎着烧火棍,一个拎着擀面杖,虽然不太情愿,可也跟白水胭站在了一起。
与此同时,唐三两骑着自行车,斜插到了队伍中间。
手里拿着的菜刀还滴着血。
一双黑沉沉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关彩霞,吓得她连忙后退两步。
田腊梅和陈来燕稍后赶到,也都各自拿着家伙事,纷纷站在了白水胭身边。
关彩霞恨得牙根痒痒:“干什么干什么?这是我们自己家的事,用得着你们这些人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她话音未落,又有人陆续赶了过来,都是白水胭在夜校的同学。
双方对峙,一时间僵持不下,将本来就不是很宽敞的马路堵得死死的。
傅怀荣很是头疼,唯恐事情真的闹大了,连忙叫大儿子出来管管他媳妇。
傅春生走过来还没等开口就被关彩霞骂了个狗血淋头:“亏你也是个男人,一点卵用都没有,就知道站出来和稀泥,同一屋檐下住着,远近亲疏分不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