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旃檀蹙眉,随即冷声道:“我身为御史,赴不赴宴是我的自由,凭什么要受他摆布?”
辛昂一听,便知道他还是书生意气了些。
“初生牛犊不怕虎,幸好你姓崔,若是换个别的姓,怕是要死上千儿八百次了。”他想敲崔旃檀的脑袋,却不敢动手,“陆国舅还在禁军府呆着呢!只要赫连遂的人不松口,陆瓒年前就别想出来了!”
“陛下亲自断案,赫连遂不可能会为难琢一。”崔旃檀依旧十分头铁。
贺兰问情耳朵好使得很,早先便听他俩嘀嘀咕咕,大了一只耳朵过来偷听。
他同崔旃檀差不多的岁数,然而因为父亲是赫连遂麾下中郎将,可以说是在京中浸淫许久,比崔旃檀这样的白纸要强得多。
“崔御史这话说得不对。”贺兰问情也来插嘴,“你这样想大司马谁都宴请,唯独你不去,这不是当众下他的脸?你若是去了,混在那么多人中间,也不一定非要做他的拥趸。”
辛昂嗤笑贺兰问情:“你还说别人,你爹不就是拥趸之一?”
贺兰问情有些尴尬,随即又解释道:“家父虽曾在大司马麾下任职,可在下并未入军,而是进了廷尉府。在下同辛大人一样,都是为朝廷、为陛下办事。您何必将界限划得这样清呢…”
辛昂又翻了个白眼,心道还不是你那无眉老怪的爹早些年为赫连遂办事太卖力,以致于你进廷尉府搞不好是替大司马在发展新势力。
无论外面有多黑,御史台总要是中立,这样才能纠察百官,维护天子威严。
辛昂与崔旃檀都没接话,贺兰问情有些悻悻,扭头又去找旁人说话去了。
崔旃檀在经过一番心理斗争之后,觉得这人说得言之有理。主要是还是陆瓒的事情在他心中也是一个疙瘩。
崔旃檀不忍陆瓒蒙受不白之冤,想替他做些什么,却发现这些日子以来他学到的能力和手段,对于救陆瓒这件事上还不如权势顶端的人一个眼神、一句话来得有用。
怪不得人人都向往权势。
席间觥筹交错,一桌上认识不认识的人都来推杯换盏。
首席上的宇文馥已经开坛畅饮,看样子是想喝个不醉不归。
等夕阳渐落,眼看就要到宵禁之时才散了去。
宇文馥已经喝得东倒西歪,直到宇文宝姿驾着车来后才抱着酒坛上了车。
“年纪这么大,还喝酒。”宇文宝姿隔着车帘抱怨,“你与温鸯又不熟悉,不去也没什么,偏偏…”
“后天赫连遂生辰。”宇文馥翻了个身道。
宇文宝姿一愣,秀气的眉蹙在一起。
“他生辰又怎样,您该不是又想去蹭人家的酒喝吧?”
宇文馥掀开车帘,将头探了出来。
他呼吸都带着浓浓的酒气,逼得宇文宝姿都坐到了车辕边上,差点儿掉下去。
“审讯沈御女的时候,我多留了个心眼儿。”他道,“我将沈御女和那侍卫的供词让他二人签字画押,藏在光明殿里头…”
宇文宝姿一听便勒住了马缰。
马车渐渐停了下来,她回头道:“你怎么不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