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虏!干|你|娘!有种的你杀了老子!”
“非我汉人,夺我疆土!狗杂种!”
辱骂之声不绝于耳,陆银屏听得心惊肉跳,回头看拓跋渊。
天子容色淡淡,暮色的最后一抹余晖斜斜覆在他面上,为他如玉面颊镀了一层金光,衬着淡金眼瞳,不像个人,倒像是樽金像。
看着他不像生气,但陆银屏心底隐隐不安。
她握了他手,觉得有些冰凉这燥热的天气下他手指这么凉,也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
拓跋渊将她手反握住,低低地唤了声拓跋珣的小字:“佛奴。”
拓跋珣丢了那盘荔枝,立即上前跪在他脚边。
“父皇唤儿臣何事?”
天子一手扣着贵妃的手,一手示意他起身坐到自己旁边。
拓跋珣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坐到他另一边,同狐狸精贵妃一左一右。
慕容擎望着銮车内的三个人,也不知道想起什么来,皱了皱眉头。
拓跋渊微微扬起下巴,对拓跋珣道:“听到那些人骂的什么了吗?”
拓跋珣咬了咬嘴唇,小声道:“听到了。”
拓跋渊又道:“朕将你和贵妃带出来,并不是游玩,只是因为你们非常没用。”
拓跋珣嘴唇颤了颤。
陆银屏大怒,正想甩开他的手,却被他紧紧捏住。
“一个妇人之仁,一个一窍不通。”他冷冷地道,“都以为朕能长命百岁,能护你们一辈子不成?”
拓跋珣咬牙道:“儿臣会长大!儿臣总会自立!”
“自立?”拓跋渊像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一样,“朕命你将贵妃当做自己母亲你都不愿,如何信你能自立?”
拓跋珣看了看陆银屏,又看了看他,略有迟疑地道:“儿臣有养母,儿臣不能…”
“当初谁养你,也是朕决定的。”拓跋渊打断他,“拓跋珣,你若想自立,便要有个靠得住的母亲。贵妃出身高贵,一门忠勇,父兄两代掌京畿兵权,不会丢你的人。倘若有朝一日这地上跪着的人奋起将朕乱刀砍死,而你们二人有嫌隙,你说这些人会拿你们怎么办?”
拓跋珣脑内懵懵的,结结巴巴道:“儿臣…儿臣要保护贵妃…”
“还有呢?”
拓跋珣呆呆地道:“儿臣还要为父皇报仇。”
拓跋渊伸出手,第一次抚摸了他的头顶。
他又回头对陆银屏道:“贵妃蠢笨得很,只知吃喝玩乐,即便有事也不会同朕商议。牙尖嘴利,口头倒不落下风。只是宫中诡谲,早晚会让人瞧出破绽,最后被吞得尸骨无存罢了。魏宫有旧制,去母留子。若你有身孕,朕也保不住你。拓跋氏寿命本就不长,待朕百年之后,你这无子宠妃要如何苟活?”
他从不对她说狠话,此刻陆银屏只觉得狗血淋头。
“佛奴是朕唯一的儿子,贵妃是朕唯一挚爱。”天子望向天边最后一抹暮色,缓缓道,“朕所作所为,均是为你二人打算。不求母慈子孝,能不厌恶彼此的情况下保住性命即可。不知你们想通没有?”
陆银屏极为识时务,赶紧抱住拓跋珣小小的大腿:“本宫的好大儿!”
拓跋珣嘴角抽了几抽,扭扭捏捏地低头唤了声:“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