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银屏在明光殿宫院前下辇时,隔着大老远听到吵嚷之声只觉得像是在逛西市。
直到宫人一声宣,那里面才静下来,一度让陆银屏以为她们刚刚议论的中心是她。
她本也不愿意来,但是再一想,拓跋渊是个陈年醋坛子。崔旃檀留在御史台,相当于天天在他跟前晃悠,难免他想起来又要折腾她。
崔旃檀是万万动不得的人,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要从崔灵素这处下手才是横竖嫔御中自己最大,天子除了徽音殿暂没发现去过别处,且据熙娘说崔灵素也就刚入宫那会儿侍奉过一阵儿,许是觉得她没意思,早就断了恩宠。
她入了殿,见满屋子的莺莺燕燕或光明正大或偷偷摸摸地瞧着她。
尤其是全嫔,嘴巴动了动,像是在磨牙根。
陆银屏心道:烂泥扶不上墙。
她先与慕容太妃见了礼,等太妃允了她入座后,又受了众人之礼。
之前领教过陆贵妃的嘴,现下谁也不肯出头。
倒是太妃笑呵呵地开口了:“听说这两日贵妃同陛下一道去了伽蓝寺礼佛?”
陆银屏颔首道是:“确有此事。”
未等太妃开口,全嫔便笑问:“娘娘可也有什么心得?”
“怎会没有?”陆银屏眼波流转,扫了全嫔一眼后抚着腕上佛珠正儿八经地道,“心得便是两舌恶口死后必下地狱,劝你我行善,少说多做,不该听的别听,不该管的别管。”
全嫔白了她一眼,终于不再开口。
陆银屏借着跟全嫔说话的劲儿仔细地打量了她那排的崔灵素之前来明光殿时也见到过她,但那时场面混乱,崔灵素和末座的那位王昭容并没有说话,存在感极低。
崔旃檀相貌好,崔灵素是他庶妹,相貌也是不差的她细长眉眼,年岁并不大,一张脸清清淡淡,像是带着点点哀愁,看得陆银屏倒有些我见犹怜的感觉。
相貌算得上可不错,只是大小李嫔珠玉在前,她便有些不够看。可两位李嫔气质妖冶,而她身上那股书卷气却不可多得。
陆银屏收回了目光。
眼看着全嫔吃了瘪,小李嫔面上的笑几乎就绷不住。
“嫔妾觉得该去寺里的倒另有其人。”小李嫔刺道,“免得哪日横死下了地狱。”
全嫔冷笑:“到时候便是下了地狱,还没见着刀山火海什么模样便见到你李娴。”
眼看着马上要吵起来,太妃又想起还有陆贵妃这个搅屎棍在,赶紧阻拦道:“你俩!再多说一个字以后都不要来!”
陆银屏手肘撑在案上,懒懒地道:“臣妾上次就说让她俩吵够了再来,是您拦着不让。”
太妃头痛不已明明是她挑事,这时候又怪到自己头上。若不是听说她兄长得了圣恩,自己才不愿意拉拢这个害人精。
大李嫔柔柔劝道:“都少说两句罢,想想月底陛下生辰,姐妹们准备些什么好。”
这事儿倒是将人的注意力吸引走了。
拓跋渊生辰便是在六月三十日,过了寿才二十五,正是春秋鼎盛之时。
陆银屏也是头一回听到他生辰是在月底,眼看着还剩半个月,倒也来得及准备。
“准备了能送出去吗?陛下最近都不来后宫了。”全嫔瞟了陆银屏一眼,酸溜溜地道。
从前她们刚入宫时,每个人都伺候过一阵儿,尤其是大小李嫔两姐妹,尤为得宠,风头极盛。
只是后来大皇子出世,慕容樱被赐死,拓跋渊开启修行之路,众嫔御便再也没有机会上过龙床。
不过陆银屏进宫前,他还好歹常去坐坐。吃不着的葡萄在嘴边挂着哪怕是吃不到呢,能看看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