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无论是已经了无人迹,堪称是血腥屠宰场的城门口,还是六万穆家军队列里都静得吓人。
许久,才有穆家兵士双腿站站地开了口。
“我、我这辈子都没看见过这么多野兽。”
“乖乖,原来我还觉得这些夏朝人凭借着地利优势,杀了咱们这么多人,实在太可恨。现在看着他们的惨状,我居然有些同情他们了。”
“这些野兽大军,真的是人能够控制的吗?这分明就是神迹吧?”
……
穆十娘很快给了他们答案。
眼见城门已经攻下,不欲让野兽们再进城,惊扰到城中百姓,穆十娘让人沿途撒了一大包饵料,又将手放在唇边,吹响了一个嘹亮口哨。
仿佛听到了什么号令,这些野兽陡然清醒了过来。
下一瞬,看见周围围着这么多同类与敌人,意识到了反常与危险,它们发出了威胁性的低吼,不敢再多逗留一秒,转头就往绿野里钻。
一刻钟之内,它们如潮水般来。
一刻钟之后,它们又如潮水般退去。
直到望着最后几只还叼着人肉的野狼群,好奇地看了他们一眼后,跟着野牛群跑走了,不少人仍旧犹如在梦中,忍不住地喃喃自语着:“咱们攻打这座城门有多久来着?三天?五天?快十天了吧?如今就这么半个时辰,大帅就给咱们打开了?”
“大帅这、这一手简直了……”
“我现在感觉在做梦。”
说着他们忍不住都扭头看向了穆十娘。
自始至终,无论野兽如何潮水般狂奔而来,疯狂凶残撕咬着夏朝士兵,制造出这一片血腥炼狱,又如何如潮水般仓皇退去,留下一地的狼藉……
她都始终只骑在一匹墨黑色大马上,冷眼欣赏着这一幕,仿佛置身事外又冷眼旁观。
这份淡然疏离无端令她出尘,仿佛历经了人世间所有沧桑。
或许这才是她本来面目之一。
“诸位,城门已经开了,随我一齐去城中收敛残兵?”穆十娘扭过了头,望向六万穆家军,高高举起了旗帜,“如何?”
说罢她率先骑马朝城内疾驰而去。
队伍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声。
以郑副将为首,所有人都高高举起了长枪或刀剑,追逐着穆十娘步伐而去。
仿佛信徒追逐着他们的信仰。
……
……
因穆十娘驱赶得足够及时,安州城内并没有遭到野兽的严重破坏。
相形之下,反倒是夏朝军队昔日肆虐的痕迹更为狰狞。
自一条主干道入城后,穆十娘一行人所见之处皆是凋敝。
衙门空荡,梁上还挂着楚朝官员干枯尸体;店铺大门大开,账房与货架空空荡荡;家宅大门大开,内里都是翻找财物后,留下的砍砸烧伤的痕迹;路上满是干涸的血迹,随处散落的腐烂尸块,与被野兽啃咬过后的人骨。
除此以外,城内还寂静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