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知笑着换了话头,“左右这官职也不是我自己挣来的,丟了也就丟,丢了我倒心安些。”
他方才没说完的话是,重则会身陷囹圄,甚至有可能会丢了性命。
江侍郎是老臣,又和皇后之父有来往,圣上生性多疑,一旦对江侍郎起了疑心,必定会赶尽杀绝,他作为江侍郎的女婿,也无法独善其身。
若是死了,也好。
他就不会再因父母之情,困于如今的生活。
也可在一处安静之地,安心地等待心中之人。
念及此处,他竟觉得压于心头的巨石陡然消失,整个人都松快了。
“表姐,我想和贺大人单独说几句话。”廉重夜靠近顾雪甄,在她耳畔低语。
他们的亲密落在贺云知眼中,他的笑中夹了些许酸涩。
顾雪甄应了声好,起身出去,廉重夜示意九霄也出去。
雅室只剩廉重夜和贺云知。
廉重夜问道:“贺大人做这般抉择,是因为顾大姑娘,还有因为其他?”
贺云知神情一僵,担心他因此误会顾雪甄,忙解释道:“廉公子,你莫要误会,我和顾大姑娘之间清清白白的。”
“你喜欢顾大姑娘什么?”廉重夜似乎没有听到贺云知的解释,追问她。
但未等贺云知答复,廉重夜又自顾自的说道:“她是世间最难得的女子,她为了家人,为了责任,为了仁义,舍弃了很多东西。”
“有人曾告诉我,她十五岁就开始接管顾家,有多少人十五岁就得应付人心险恶,世态炎凉?”
“我刚认识她的时候,第一次给她诊脉,她气血损耗,身子羸弱不堪,沈雁告诉我,她为了顾家,经常夜不成寐。”
“但她没有同家人提过一句,她的家人遇到麻烦,她都是义无反顾的挡在他们身前。”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所以我抑制不住地在意她,心悦于她。”廉重夜目光落在顾雪甄方才坐的位置,声音带着怜惜和缱绻。
贺云知耷拉着眼帘,心底的酸意一阵阵翻涌着。
“贺大人,你也是因为顾大姑娘的为人,才对她念念不忘吧?”
贺云知听到廉重夜这般问,神情有些掩饰不住的慌乱:“我说了,我和顾大姑娘之间是清白的。”
“贺大人不用惊慌,我明白的,因为若是我,我也念念不忘。”
贺云知不知廉重夜说这些是何意,他有些恼了,“廉公子,你胡扯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
廉重夜起身都窗边,推开窗扇,哗啦啦的雨声扑了进来。
廉重夜指着外面,“贺大人,你过来看看,你看到什么?”
贺云知走到窗边,举目望去。
外头是灰蒙蒙的雨幕,雨幕中,是空旷的街巷,还有一间接一间的民宅。
贺云知还是不解,扭头疑惑地看着廉重夜,“我看到雨天和房子,你看到什么?”
廉重夜指着外面,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看到天下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