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到三月底,还有两个月,朝廷会处置的。”贺云知说道。
九霄笑嘻嘻地道:“贺大人,说句冒犯的话,灾民从西北到江东府,几千里路,沿途那么多州府,却无人收留救助他们,您说朝廷会处置好他们,草民不太相信。”
徐东家和沈老当家也认同他的说法:“对啊。”
九霄又道:“我们做生意的,不知道那些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大道理,但消息还是灵通的。延州那边的,旱灾还未解决,朝廷怕是不能遣返他们,若不能遣返,当地的州府要如何安置?”
顾雪甄抿着酒盅中的酒,目光往九霄转去。
九霄的这番话,不像是聊天时无意说到的,倒像是思量过。
贺云知面向九霄,没有因为他问的话,觉得他是刁难而动气。
贺云知认真地说道:“九霄公子说的这些,我也细细思量过。”
“延州那边天旱,我在翰林院时,曾听许学士提起,延州那边每隔四五年,就要大旱一次。”
“也就是说,延州那边的百姓,都是靠天活命。”
“我看过舆图,延州,庆州等容易天旱的几个州府,有九河经过,若是凿湖蓄九河之水,虽不能完全避免旱灾,但至少能减少半数。”
“且前朝也有凿湖,只是湖的范围很小,有些只接雨水,没有引入九河水,西北本就天旱,雨水哪里能蓄满,所以达不到防治旱灾的作用。”
“因此,昨日我已上书朝廷,其一是扩大凿湖的范围,挖通水渠,接入九河之水。”
“其二,朝廷若要州府长期安置灾民,得给出明确的应对之策,比如灾民留在当地的住处,他们来日的生计,朝廷都得解决好。”
九霄打断他的话,“若是朝廷不能解决好呢?”
贺云知正视着他的眼眸,“若是朝廷不能解决好,我管着江东府,江东府的灾民,我会解决好。”
“若我解决不好,也不配做这个通判。”他将酒一饮而尽。
雅室的门开着,对面那间雅室的书生,有两个出来,趴着回廊的栏杆,往这边望着。
九霄似是被贺云知的话所感动,起身向他敬酒:“贺大人为国为民,草民佩服。”
徐东家和沈老东家也起身敬酒。
顾雪甄跟着他们,一起喝完酒,复又坐下来后,众人皆说回头就把银票送到府衙,九霄也出了一份。
贺云知连声向他们道谢,又分别向他们敬酒。
顾雪甄再一次与他碰杯,仰头饮酒时,目光顺势望向他,却见他眉头微蹙,神情并未因筹到银子而松快。
众人喝了几盅后,言谈间也放松了,徐东家笑着问顾雪甄,“顾大姑娘,我请你去赏花,你不卖我面子,是要和沈老东家一起去赏花吗?”
沈老东家摆摆手,“她也没卖我的面子。”
顾雪甄笑道:“是舍妹听说静观寺的桃花要开了,想去静观寺赏桃花,徐东家和沈老东家若不介意,不如一起去。”
“好啊,回头你把日子告诉我们,我们一定去。”徐东家和沈老东家道。
贺云知和九霄看着顾雪甄。
她忙又堆起笑:“贺大人和九霄公子若是有空,还请你们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