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昭转头去看他。
一朵银白的焰火闪过,他的脸清晰地呈现,还是带着素日的浅笑,但被那银白的光笼罩着,让他的笑看着也生出几分冷意。
顾雪昭眼中的笑加深了。
许久后,焰火终于停歇,小厮们抬来花炮,顾雪窈兴奋地叫道:“烧花炮了。”
顾雪甄回到廊下,笑道:“你们小心点,可别烧到自己身上。”
顾雪窈早已在地上摆放一个花炮,用线香点燃,花炮呼地窜起半人高的光柱,然后五彩的光点如瀑布般流下。
四喜和元宵拍着手夸道:“三姑娘放的这花炮真好看。”
顾之寒也兴冲冲地放了一个金丝菊,墨池和砚山扯着嗓子喊:“寒哥儿放得好。”
元宵抓了一个花炮跑过去放在地上,催促顾雪窈:“姑娘,点这个!”
砚山也跑过去抓了一个放地上,“寒哥儿,点这个!”
“你们这两个淘气的!”顾雪甄用锦帕掩着唇,笑得前仰后合,头上戴的步摇一摇一晃的。
地上的小焰火闪耀着,映在顾雪甄眼中,如星光般璀璨。
这点璀璨落入廉重夜眼中,他眼中也跟着亮了起来,“表姐不去跟他们一起放花炮吗?”
“放花炮哪有看他们淘气好玩。”顾雪甄笑道。
她回头对文心宝言道:“下午你们不是惦记着放花炮吗?还不快去!”
文心宝言巴不得地应了一声是,跑到院中一起放着。
顾雪甄又命人去叫冯平,让他带着他娘子和孙儿过来一起热闹。
冯平很快就过来,石青牵着他孙儿去放花炮。
顾雪甄站久了腿乏,回到花厅,坐在椅子上看院里的人轮流放花炮。
她让人在门边摆了两桌,叫冯平昆仑和许娘子他们坐下喝酒。
冯平道:“我刚才回去,听我家大郎的娘子说,她娘家那边,就是我们隔壁的润州府,好几个读书人都被抓了,还死了一个。”
“为何?”许娘子忙问道。
廉重夜也回到花厅,坐在顾雪甄旁边一起听着。
顾雪昭跟着回来,坐在廉重夜对面。
冯平道:“前些时日,冥王在京城闹事,有些读书人不知道为何,跑到已经薨逝的八皇子陵寝前痛哭,哀其早殇,这不是对当今圣上不敬吗?”
“朝廷下令查抓那些读书人,润州府查出几个,大理寺的人来抓,混乱中有个就被打死了,其他几个都押往京城。”
许娘子念佛道:“这大过年,造孽啊!”
顾雪甄啃着一颗靠杏仁,向廉重夜扫了一眼。
廉重夜神色平静地端着盖碗喝茶,冯平口中的八皇子似是无他无关。
另一个管事娘子道:“也不知被送往京城的那几人会如何?”
“甭管如何,他们这辈子的功名是无望了。”冯平道。
许娘子道:“提起冥王,我前两日去买香料听那掌柜说,冥王在东北劫了禁军的粮物,分给了一些贫苦百姓。”
顾雪甄啃着杏仁的动作一滞。
宋修谨是禁军的随行军医,他会不会有危险。
冯平诧异,“真有此事?我可是听说冥王杀人不眨眼,宫里头的人都被他们割了脑袋下来。”
一直沉默的顾雪昭道:“倘若东北一事是真的,冥王倒也有仁义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