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昭很快就站稳了身子，她觉察到身后有人靠近，偏过头看见廉重夜扶着顾雪甄的手臂。
她瞳孔一缩，呼吸一窒，不可置信地向廉重夜脸上望去。
顾雪甄也站稳了身子，又往前走一步，挣脱廉重夜的手，向他道谢：“多谢廉公子。”
已走到廊下的顾雪窈拍着胸口，“谁家放的炮竹如此大声？”
“可能是焰火。”顾之寒道。
顾雪窈反驳，“如果是焰火，我们怎会看不见？”
两人还在争执着，又听到“砰”的一声巨响，然后暗沉沉的苍穹陡然变亮。
一朵七彩焰火在半空中绽放，炫目灿烂。
这次顾雪甄有了防备，并没有再被吓一跳，她和满口惊叹的顾雪窈一起仰望着那朵璀璨焰火。
顾雪昭却还没防备，焰火炸响的声音还是把她吓了一大跳，身子往后一缩。
“姑娘小心。”云舒叫着赶紧过来扶着她。
顾雪昭借着站稳身子的动作，向后望去。
廉重夜就站在云舒旁边。
他肯定看见她趔趄，但没有伸手扶她。
他只肯扶长姐。
砰的一声，又一朵焰火在半空中绽放。
这是一朵红色的焰火，焰火散发出的光将天地都映红了，连带顾雪昭眼中也被映红了。
“太好看了！”顾雪窈拍着手，她嫌在廊下看不过瘾，拉着顾雪甄和顾之寒到院中去看。
廊下只剩顾雪昭和廉重夜。
廉重夜往旁边走了几步，在台阶前驻足，对着院里的人道：“夜里有露水，你们不要站太久，不然要着凉了。”
他背对着顾雪昭说话，但她知道，他说话的时候，看的一定是顾雪甄。
她心头堵得慌，捏着锦帕捂着胸口，用力吸了几口冬夜的寒气，顺下堵在心头的那股酸气。
丫鬟们拿来斗篷给她们披上。
石青也把廉重夜的斗篷送了过来。
顾雪昭留意到廉重夜用的还是旧斗篷，便问道：“廉公子，新作的斗篷是不是有哪里不好，怎不见你用过？”
“没有哪里不好，只是我每日搬弄那些药材，还要熬药，我怕糟蹋了好东西。”廉重夜回道。
远处的焰火还在放着，顾雪昭走到廊柱边，和他一起望着一朵接一朵的焰火。
“衣服就是用来穿的，便是碰脏了，刮破了，再做就好了。”
廉重夜只笑了笑，脚步移动，想走下台阶。
顾雪昭指着半空的焰火，叫住了他：“廉公子，你瞧瞧，那焰火好看么？那是沈家放的。”
廉重夜迈出一半的脚步收了回来。
“沈家与我们家是世交，固也知道我们家过年不放炮竹焰火。”
“所以沈家公子对长姐说，他多放一些，让长姐和我们看着，也热闹些。”
夜色暗沉，屋檐下挂的灯笼在顾雪昭上方。
光从上面照下来，她长而密的睫羽投下两簇暗影，那两只黑瞳隐在暗影中，越发的幽黑。
“如此说来，沈家公子倒也是个热心肠的。”廉重夜平静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