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待会就被揍了。”文心笑道。
她拿过一个锦匣,打开给顾雪甄选头饰。
宝言在后面的衣桁前,手里捧着一个小香炉,给顾雪甄要穿的衣裳熏香。
她笑道:“今日大人们都忙,顾不上揍孩子。”
顾雪甄挑了一对瑞凤衔珠金翅玉步摇,文心将其插在她的发髻两侧,瑞风衔的三缕金线串羊脂白玉珠穗,垂到她耳畔,与耳垂戴的白玉珠花金蕊耳坠交相辉映,华贵耀目。
顾雪甄从妆奁中拿出绛色唇脂,抹在唇上,浓艳的红和轻扬的柳眉,抬眸凝目间,让她透出素日不常见的凌厉之气。
她刚装扮完毕,小丫鬟就进来回禀:“姑娘,廉公子送药来了。”
顾雪甄看着镜中的红唇,苦笑道:“我忘了还要喝药,待会又得补上唇脂了。”
她到了外头正屋,廉重夜正从食盒取药壶出来,抬头见到盛装的顾雪甄,目光一凝。
顾雪甄从他面前走过,像是抱怨,又像是自嘲,“岁除似我这般,一早就得喝药的,怕是没几个。”
她衣裳熏过香,丝丝缕缕地飘向廉重夜,他深深嗅着,眼眸追随着她,“表姐再喝一日汤药,过后只吃蜜丸即可。”
“真的?”顾雪甄倏地转过身面向他,惊喜地问道。
她因激动,双眸晶亮,唇边带着笑。
廉重夜的目光在她潋滟的唇上停了一会,才挪开望着别处,“是。”
“太好了!”顾雪甄粲然一笑。
廉重夜端药碗给她,再回身拿起自己的药碗。
日光从门口照进来,亮堂的,他从碗中的药汤清楚地看见自己倒映的笑颜。
远处不知谁家的孩童又点了炮竹,砰的一声巨响。
竹爆惊春一岁除,是个值得欢喜的好日子。
顾雪甄喝完汤药,廉重夜接过碗,目光微滞。
碗的边缘印着一瓣嫣红。
是顾雪甄的唇脂留在了碗上。
他神色如常,将碗放进食盒,带回深柳居。
石青一早就被管事叫去挂红灯笼了,深柳居只剩他一人,很安静。
他回到正屋,打开食盒,把顾雪甄用的那只碗拿出,垂眸凝望着残留的唇脂。
往日顾雪甄偶尔也会留下唇脂,但颜色极淡,也只有一点点。
不似今日,如花瓣一般,在他眼中灼灼绽放。
良久,他伸出拇指,缓缓地伸向那瓣嫣红,将要触及时,又堪堪停下。
他想起顾雪甄潋滟的唇,还有她身上沁人的幽香。
一阵燥热涌上来,他只觉得口干舌燥,心口也突然跳得厉害。
“廉公子。”门外突然响起石青的声音。
廉重夜醒转过来,飞速地把碗放回食盒,盖上盖子。
等到石青进屋时,他已端着茶盏慢条斯理地喝茶,“何事?”
石青道:“京城的顾掌柜想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