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临川神情一僵,又笑道:“我不想和父亲,还有大哥二哥一样入宫做御医,父亲便想着让我去江东府,看能不能找到营生之道。 ”
“表姐,你也知道的,这宫里的差事不好做,我父亲和大哥二哥他们,日日如履薄冰,母亲在家也是提心吊胆的,我不想过这样的日子。”
“所以姨父便想着让你去江东府找营生之道?”顾雪甄笑问道。
她没有错过宋临川说这番话之前,有一瞬间的慌乱。
苏姨母的名下有好几处店铺,宋临川若想找营生之道,大可在家里的店铺学,何苦大老远跑到江东府?
莫非,这和姨父让她到京城有关?
“是啊,表姐,江东府有什么好玩的,好看的。”宋临川笑嘻嘻地把话题转移了。
“左不过是一条江,江边有些古迹,到时你去了,让雪窈带你去玩,她也是个爱玩的。”顾雪甄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雪窈?是三表妹吗?”
“对。”
两人说着话,回到宋宅。
家中的宾客已经都回去,苏姨母带着两个儿媳在前厅廊下翘首以盼,看到他们回来,先是埋怨宋临川,“大冷天的,带你表姐出去这么久。”
然后又关切地问顾雪甄,“好孩子,京城天冷,可不要冻着了。”
顾雪甄把小手炉拿出来给她看,“姨母,我暖和着呢。”
宋临川叫了几个小厮,把马车上的罗汉松搬进家里。
苏姨母看着觉得眼熟,走近一看,讶然道:“这不是阿瑛种的罗汉松吗?这两个石盆还是我和她去选的呢,怎么搬过来了?”
顾雪甄笑道:“这两天下雪了,店里的伙计怕冻坏了,就挪到屋里。”
“但屋里货物多,人又走来走去,我怕碰到了,想着不如先搬到姨母这里养着,待天暖了再搬回去。”
她没有把顾祥和夏嘉礼的事告诉苏姨母。
宋临安也默契地配合,“表姐同我说的时候,我想起我们家的灵草园,把这两株罗汉松搬到灵草园,让重夜照顾,甚是妥当。”
苏姨母听他们如此说,便道:“那就送去灵草园,对了,顺便叫重夜出来吃晚饭,这孩子,整天就守灵草园的,也不怕闷坏了。”
苏姨母吩咐完,携顾雪甄往偏厅去,“我设了家宴,没有外人,我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
偏厅很是热闹,几个小孩在嬉戏玩闹着,叽叽喳喳地说笑声随着炭火的暖气扑过来,令人舒坦极了。
宋修谨和两个儿子已在里边坐着,大家彼此见过,苏姨母就招呼他们入席。
顾雪甄道:“临川还没来呢。”
还有苏姨母说的廉重夜。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宋临川在门口说道:“表姐,我们来了。”
宋临川和廉重夜一前一后走进来。
“就等你们了,快坐下。”苏姨母催促道。
她给顾雪甄夹菜,“小时候你最爱吃这八宝鸭了,这是家里的厨子跟宫里的御厨学的,你尝尝,合不合口味?”
顾雪甄咬了一口,细嚼咽下,笑道:“好吃,自从回了江东府,家里的厨子不会做,我许久都没吃过了。”
廉重夜就坐在她对面,坐姿端正,修长的手指轻握着红木箸,徐徐伸出,在面前的白瓷碟夹了一块酥黄独,放进嘴里,闭着嘴唇慢慢嚼着。
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经受教养的风雅从容。
顾雪甄暗自猜测,廉重夜或许是显贵出身,他怎会甘愿帮姨父种草药?
他能坐在宋家的家宴中,是姨母口中的一家人,他究竟是什么身份?